39.
清晨又下了场小雪，大概是春天到来前的最后一场雪了。麦娅提着脏衣篓，坐在属于仆人的盥洗室外的露台搓洗着主人的衣物。早晨时候瑞雅去公爵阁下的卧室送早餐，结果去了这么久也没回来干活。
在盥洗室洗衣的女仆们议论纷纷。
来搓洗脏抹布的男仆，年长的奥菲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过期血浆，吹了一声口哨：“瑞雅该不会偷偷爬上先生的床了吧？”
“想什么呢奥菲尔！别说被先生听了要惩罚你，瑞雅的情郎就第一个不放过你！”女仆们唾弃他，将他赶走了。
不一会，身后传来不同寻常的脚步声，女仆们回过头，见瑞雅艰难地抱着被单进来，喘着气将精致的被单放在更大一些的木盆里，七嘴八舌问起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瑞雅还在喘气，顾不上说话。
麦娅皱着眉：“这是先生的？我记得一周前才洗干净呀。”
瑞雅喘昀了气，老气横秋地叹息：“老天，你们真该去看看先生的卧房成什么样了。我的老爹老妈滚床单也没有这么夸张过！”
先生的卧房像是被飓风袭击过。
塞西尔早早醒了过来，将早餐接了过来，并将脏衣物和脏被单交给了茫然又无辜的女仆瑞雅。
然后他又回到床上，轻手轻脚搂着罗曼，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他想罗曼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而罗曼一无所知，疲惫让他一直昏睡到了正午，塞西尔荒废了一整个早上来陪着，连亚瑟的邀约也推辞了。
罗曼睁开眼就见到塞西尔，慢吞吞回忆起昨夜的疯狂。他耳根红了，伸手拨开塞西尔脖子上的发丝，愣怔地摸着已经没有了痕迹的脖子。
“看，血族的伤是很容易愈合的，”塞西尔笑着凑上去和他接吻，还可惜伤口愈合太快，“可我不想让它愈合这么快，这是爸爸给我留下的标记。”
他带着一脸餍足，望着罗曼满身的爱欲痕迹，满足地问：“爸爸，昨晚舒服吗？”
……太舒服了。罗曼在心里悄悄骂他，坏孩子，他都舒服得快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他被塞西尔盯得心头直跳，可是耻于承认昨晚的欢愉，于是伸手捂住塞西尔的眼睛，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塞西尔心满意足，抱着他又绵密地亲吻着，全然不顾放在一旁被空气冷透的早餐。
“管家先生和妮娜都很好，萝丝也是，”塞西尔给罗曼穿好衣服，轻轻揉他的腰，“他们很担心你，我告诉他们不用担心，等有机会了再回去看望他们。”
至于那个叫奥诺·布朗的男仆——塞西尔眼中冷光闪过，他若无其事地按揉着罗曼酸痛的腰，并不打算和罗曼说，他咬了这家伙一口，喝了几口血差点恶心得吐出来，敷衍地进行了初拥仪式就离开了，至于男仆能不能在转化中活下来，那就跟他没有关系了。那出卖了旧主的一兜金币被奥诺挥霍得剩下两个，他分给了管家先生和妮娜小姐，再加上一些属于他自己的金饰品，足够让他们过上充裕的生活。
罗曼叹了口气，红棕色的眼睛流露出伤感，他亲近的人不算多，现在却要让他一个一个目送他们离去，而独自承受别离的哀伤。塞西尔看见他的神色，把头靠在他颈边：“爸爸，你还有我呢。”
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搭在罗曼身上，他抬起手给塞西尔梳理，忽然笑起来：“萝丝都已经是大狗了，你怎么还像小狗一样？”
塞西尔不说话，不满意地扭过头去佯装生气。
罗曼将他那漂亮的脸蛋捧起来，轻轻捏了捏脸颊，温和地说：“别赖床了，亚瑟领主肯定是找你有事商量，快去吧。”
塞西尔不情不愿跳下床，撩起后背的长发穿衣服。他还是没着急走，和罗曼一起吃完午饭，这才前往亚瑟的行宫。奥萝拉大公的诞生日庆典比任何一个节日都要热闹，宫殿里已经开始装潢起来，卡文迪许家族的图腾被制作成旗帜，挂在宫殿道路两旁。亚瑟见到独自前来的侄子，有些意外：“我以为埃文斯先生会跟你一起来。”
塞西尔摇摇头：“爸爸还不能长时间接触太阳，何况……昨晚他太累了，再让他休息半天吧。”他说话的时候笑容根本掩盖不住，把亚瑟看得一愣。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塞西尔已经去找祖母问好了。安德莉亚站在他身边，笑得合不拢嘴：“好样的，看来罗曼是真的把他宠坏了。”
亚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伯特兰侯爵眯着眼，合拢象牙扇子，笑着说：“亚瑟阁下，你什么时候也能像埃文斯先生一样坦诚就好了。”
罗曼一休息就休息到了第三天，错过了前两天的庆典，塞西尔却说没关系，第三天能到场就好，这天才是奥萝拉的诞生日，前两天的欢庆都是属于圣锡林的子民的。
雪已经开始消融了，河流的流水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欢乐，看来也在期待着春天回归圣锡林。
塞西尔找了圣锡林最好的裁缝，给罗曼做了几套礼服，没做得太过花哨，他知道罗曼不喜欢。南部的战争告一段落，教会难得低声下气，许诺不会对北部血族动手，但是他们也不能进入帝都。安德莉亚冷笑着说谁稀罕，抓着亚瑟的手，躺在领主的床上又睡了一场回笼觉。亚瑟坐在床上，握着信函，两手手腕上一道道暧昧的红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他看了一眼安德莉亚，叹着气，无奈又温柔地由着手腕被牢牢抓住。
奥萝拉大公的夜宴会，所有贵族都赶回北方为北部的女王庆贺。塞西尔在镜子前抱着罗曼，看着镜中的血族穿着贴身的礼服，忍不住抱着父亲摇了摇：“爸爸好漂亮。”
罗曼无奈地拍拍他环在身前的手：“都老啦，还漂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