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沙都再请神
“三娘娘，你的猫茅厕。”
“唔？”
猫儿扭头看了他几眼，似是懒得与他多说，摇头晃脑几下，便又继续往上爬了。
沙山每一座都高大雄壮，远超想象，无论是人与猫，亦或是马，在它面前都显得十分渺小。若要爬上沙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沙子是流动的。
而且它的陡峭程度远超寻常的山。
人往上走，脚往下滑，沙山本就够高又够陡峭了，偏偏你走出三步还得往下滑出两步，只剩下一步，距离便凭空多成了原本的三倍。
道人如此，猫亦如此。
像是在走滑步。
穿城而过的沙都河几乎完全干涸，可以走人，只能见到少许稀泥，也在干枯边缘，城中见不到一棵绿树，河畔的柳树也全都干死了。
“这么严重吗……”
猫儿站在山巅，眺望远处商队，随即扭头对自家道士说：
此处已经是大晏疆域的西北边缘，莫名有了一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感觉。
“这样啊……”
山下满是骆驼与商人踩出的脚印，成了一条随时会被风沙淹没的路。
只是身后两名官兵持戟看着他，却都皱起了眉，表情越发疑惑，互相对视，眼见得他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位先生请留步！”
说完悄悄看向宋游。
“每个人有不同的路走。”
“我们的烤饼吃完了。”
宋游还是这么一句话。
“是有个地火国，就在沙州以西，不过在大漠深处，离此还有两百里路，要熟悉路的当地人才能带着过去。”张知州说着声音一低，“有传闻说是地火国的火坛子碎了，火气跑了出来，才导致了今年的大旱。”
前方的沙山连绵成片，起伏无尽。
只是如今的它也饱受旱灾摧残。
“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请来胡木大仙问问再说吧。”
“西瓜也吃完了。”
滚动之际，沙动发出响声。
“唉……”
“越快越好。”
一句话落地，天地间立马起了风。
宋游在阁楼中没等多久，便有几名官员小吏飞跑而来，与他见礼，随后先有一骑火速离开泉边沙驿，奔向沙都，先去告知城中州官，随即沙驿派了一名官员，带着宋游一行往沙都而去。
多少可以省些力气和口水。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张知州苦恼不已，“莫不是真的有妖邪作乱？”
众多商人别无他法，只好离去。
“还能再忍一忍。”
应是沙漠里的一处奇景。
“香案神台已为先生备好，不过也为先生置备了晚饭酒水，先生劳累奔波，一身风尘，还是请先吃过晚饭吧。”
“沙州知州张山张忘川，携州官见过先生。”
“前边就是沙都了。”
宋游也不磨蹭，对官兵说。
“为何啊？”
“唉……”
宋游离开沙漠，前往沙都路上，就没有见到过一片农田，大地都已被晒得开裂，进入城中后，也是饿殍满地，百姓大多脸庞嘴角干裂，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缺水的状态，甚至有些已到生死边缘。
沙都是沙州治所，是大晏连通西域的重要节点，也是大晏往西最后一座城池。
身后许多官员也都看向宋游。
“仙师！请！”
宋游感悟天地，亦不见多少水气。
“干死了也不行，我们也快干死了，可这药泉里的水，却是一滴也不敢动。”官兵嘴巴干得快要裂开，神情却很坚定，“大人们说了，这药泉是有灵性的，已经干得只剩这么点了，要给它留点水种，做引子，不然完全干了，今后就没有药泉了。”
“全力为之。”
丝绸路上的商队来往不绝，带来巨大的经济财富，使得沙州无比繁荣。东西方文化在此交融，宗教、政治、军事、艺术，剧烈碰撞，也使得它在文化上盛极一时，成了东方文明悬在西北大地上的一颗明珠。
一路走入沙都官署之内。
宋游对他道谢，抬头看向那方，却不是看向他们来时的路，而是看向前方的一座沙山。
“自该尽全力。”
说完也只得转身，离开此地。
酷热难耐，盔甲又重，仅是几步，就已经累得出了汗了。
“请知州帮我照看好马，它负重而行，最是辛苦，可一路走来却既没吃到好的草料，水也没有喝饱，还请知州管它一顿饱饭饱水。”
“听来往商旅说是这样。”张知州回答道，“若说陇州只是部分地方干旱，许多庄稼仍能保存，沙州就只剩下少许地方水源还未枯竭，莫说种的庄稼还能剩下多少，就是戈壁滩上放的羊，也干死饿死了许多。而要是往西域走，听说有些地方已经没有人了，遍地死人晒成干尸，再耐旱的草都活不下来。”
这给他一种不妙的感觉。
“那就多谢先生。”张知州叹息道，“沙州大旱更胜陇州，百姓难，商道也难。本朝重商，此乃往西商道的重要一段，一旦干旱，商道上的商人补水困难，就难以走出沙漠。今年上半年还好一些，许多商旅走到这里，发觉大旱，也不会回去，到了下半年，知晓这边大旱，商人就算没有干死在半路上，一时也不愿再来了。朝廷连下几道书来催，本官已是想尽了办法，却于事无补，这身官服就寄托在先生身上了。”
此去西域，越发干旱，难以补水，却不知有多少人走不出这片沙漠。
才刚走到半路，知州便亲带下属州官前来迎接了。
衙门大院中果然已摆好神台。
“见过知州与诸位大人。”宋游微微皱着眉头，亦与他们回礼，目光却仍忍不住看向街边百姓。
不知翻了几座山，不知走了几里路，沙山终于快到尽头，前方出现了文明的建筑。
“西域干旱更严重吗？”
“你这个人……”
轻若丝竹，重若雷鸣。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