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小简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突然，窗外传来断续的笛音，笛音渐渐清晰，连成一段悠扬轻快的乐曲。
一个咒骂声响起，好听的笛音随即戛然而止。
小简甄慢慢闭上眼睛，很快沉入梦乡。
她耳边似乎又响起那段乐曲。
后来她问程奚雨吹的是什么曲子，程奚雨挠挠头说，晚上睡不着，瞎吹的。
天快亮时，简甄做了一个决定——回简家借钱。
简甄拥着被子，半张脸埋在里面，说话时瓮声瓮气的。
她再也没办法克制自己了，她需要倾诉，也需要眼泪。
这是霍朝许第一次听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他怜惜她的失落无助与惶惶不安，心底深处却又对这个使她敞开心扉的机会涌现出一种隐秘的喜悦。
但看到她脸上划过的泪痕时，霍朝许还是心软了。
如果可以，还是做回那个冷漠的简甄吧，至少她不会这么难过。
霍朝许将装有热水的玻璃杯放进她的手中。
“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或许倾诉真的可以解压，或许是霍朝许这句话给她一种安慰，再度躺下后，她很快便沉沉睡去，眉头也不再蹙着了。
第二天到底会是更好的一天还是更坏的一天，谁都不能预先知道，除了接受别无办法。
简甄看着床头柜上躺着银行卡，抽出下面压着的字条。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借条”。
字迹洒脱飘逸，观之如见其人。
最后，是他将更好的一天送给了她。
有了钱程奚雨就不用出院，可以继续治疗。
但让他接受突然而来的“医药费”，简甄没少费唇舌。
简甄说这些钱是从家里要的。
程奚雨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商人，但这钱不是小数目，再有钱也不会这么随便地让自己的孩子用在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的身上。
简甄说这是她提前预支的好几年的零花钱。
仔细算一下，简心然大学期间的零花钱加起来确实能达到这个数。
将谎话编造得半真半假才更有说服力。
病中的程奚雨变得更加敏锐，眉宇间尽是犹疑。
“相信我，这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我从‘家里’借的。”
简甄定定看着他：“你非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有病不治却要出院？还是要我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她迅速将头偏到一边，过了半晌，低声道：“我尽力了……你也尽力治病，好么？”
程奚雨将手轻轻落在她的肩头，答：“好。”
程奚雨办了休学，简甄也终止了自己的实习，很快，她大四了。
简甄的大四生活最初是由论文和医院构成的。
那天上午她提交了开题报告，下午没课，她买了一些水果去看程奚雨。
出电梯时她遇到了颜妍。
简甄拎着一袋手剥橙，又进了电梯，跟着颜妍到了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
“他又和我说‘分手’了，第三次。”颜妍咬着嘴唇说：“凭什么是他先说分开，他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和他一直走下去？”
她的眼眶又红了。
自从程奚雨病后，简甄见过颜妍各种流泪的模样。
后来她们彼此都麻木了，颜妍会随时落下泪来，简甄也能随时拿出纸巾给她。
颜妍是明朗的女孩，不害怕流露感情，会大声笑也敢放声哭，相信自己的爱情，也愤怒于程奚雨过早的退缩。
颜妍这一次没再流泪，她说：“简甄，朋友比恋人走得更远，原来这是真的。”
桂树开得很好，花香浓郁得几乎醉人。
简甄目送颜妍消失在人流中，在长廊上捡了一个位置，看花。
太阳慢慢爬到最高处，她突然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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