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豪华的酒店包间，周围气氛低沉，即使暖气开得很足，身处其中的人也不自觉起了丝丝寒意。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傅以航和孙立两人，张言刚从门外进来，就被屋内极低的气压冷到。
他脚步一顿，而后朝傅以航身旁走去。
不是赔礼道歉吗？怎么孙立此刻正面如土色，看起来不大高兴。
轻轻拉开椅子，他在傅以航身旁落座，思考两秒，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身旁两人坐在对角线位置，桌上摆满了各式早茶，却一样也未曾动过。
孙立这会儿眉头紧蹙，唇角抿成一条线，许是用力过大，红唇逐渐失去血色，半晌，他直白的瞪着傅以航咬牙道：“傅以航，这就是你所谓的‘赔礼道歉’？”
原以为真的是他主动来道歉，一大早就赶到对方约的酒店包厢，进门时还刻意摆着高姿态，想看看整日高高在上的影帝究竟是如何跟人服软的。
没成想才刚坐下，对方却先给了他重重一击。
以艺曙最大股东的身份，让他通知郝甜主动退赛，并且在微博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当初将郝甜安排在艺曙，本就是冒了险，孙立不是最大的股东，现任老板也不是。
傅以航对管理公司没兴趣，即使持有最大股份，也始终游历在演艺圈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公司交给现任老板时，他只提了一点要求，签人要公正。
原本破格签了郝甜，亦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实数先斩后奏。
傅以航给他前辈该有的尊敬，对他的决定没做过多干涉，只淡淡的说了句不要再有下次。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尊敬’，换来了对方的肆意妄为。
“嗯。”他恣意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上，指尖划过面前的茶杯边缘，有热气冒上来，氤氲了修长的手指，“对她道歉。”
张言深吸一口气，原来那晚所说的赔礼道歉，不是他对孙立。
昨晚打电话给他时，恰巧孙立还没离开，他挂了电话就追上去，在他上车前，匆忙交代了傅以航的用意，对方在台上失了面子，听到傅以航主动摆局道歉，他没多想就答应了。
即使是定在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不太适合约饭局的时间，孙立也不甚在意。
刚才去厕所，他才有空看手机，随手回了南唐的消息，顺便看了眼微博，发现郝甜主动跳出来承认所有错误，他还没大想明白。
这会儿答案昭然若揭，要是提前得知这是场鸿门宴，孙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赴约的吧。
张言下意识看了孙立两眼，他比刚进门时更沉抑了些，愤怒全写在了脸上。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餐盘碰撞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起身指着傅以航：“我警告你，做人不要太过分，你真觉得我会怕你？”
他好歹也在演艺圈待了三十多年，论资历人脉，绝不输傅以航多少，哪怕是艺曙老总，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杯中的茶逐渐失去温度，最后一丝热气升至空中，随即瞬间蒸发掉。
他亦不打算再耽误下去，抬眸看他，眼底没有一点温度：“孙老师，我敬您是前辈，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若您再打主意到她身上，到那时，就不是您的女儿……退出比赛这么轻易解决的问题了。”
话音落在‘女儿’两个字时，他刻意加重了音调。
张言瞬间了然，原来老板都在敬畏的郝甜，竟是孙立的亲生女儿，这连他都不曾查到的关系，傅以航又是如何得知的？
孙立脸上伪装的强硬瞬间崩塌。
傅以航将一份文件传进孙立手机，他怔楞半晌，从桌上拿起手机，里面是他和郝甜的种种关系证明。
年轻时和素人有过一段恋情，当时正处事业上升期的他，没对外承认她的存在。
经纪人强迫他和那女人断了联系，直至自己有了个女儿都全然不知。
女人生了孩子抑郁症自、杀，对方家人将两个月大的婴儿抱到他面前，威胁若是不将她领回去，就找记者公布这件丑闻。
无奈之下，他将郝甜交给姐姐代养，并托关系过继在她名下，‘女儿’成了‘外甥女’，何其可笑。
演艺圈这样的‘丑事’不在少数，本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却怕郝甜知道，怕她怨恨自己，所以尽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很极端的。
他只想尽力弥补这个女儿。
瘫软倒在身后的座椅上，他眸里的光瞬间熄灭，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而后讷讷开口：“甜甜说的没错，那女人果然和你有不正经的关系。”
他对这个说法很反感，似是很直白的在侮辱她。
剑眉轻拧，微挑的眼眸蕴起厌弃，徐缓起身，而后指尖轻点桌面两下，沉声道：“孙老师，有些话说了，就要准备承担它所带来的后果。”
不给孙立思考时间，他阔步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椅脚摩擦地面的声音，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
“对不起，是我乱说话，求求你放过我和甜甜，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的人半分。”
头一次见这样的傅以航，连张言都跟着怔楞在原地。
以往不在塑造角色的时候，傅以航总一副恣意懒散的模样，仿若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在片场也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有人主动套近乎，还被他以不太友好的态度回绝，之后就喜欢一个人待在车上。
他与霸道总裁之间，总觉得欠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