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何意看向清沅，“你不肯接受我，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何意忽然想起来件事，嘴角带笑：“你知道吗，我有一次放了花在那，然后我跪在那里，心里默默想着，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吗，结果旁边飞来了一只蝴蝶……然后……”
何意说得兴高采烈，停下来想听听清沅有没有话要说，只是她一停下来，这里又恢复了死寂。何意觉得心里被泼了一盆凉水。
“……然后呢？”
那心凉的滋味转瞬又不见了，何意接着讲：“那只蝴蝶飞到了我的花上，停留了一会，又飞到了我的鼻尖，抖了我一脸的粉。”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蝴蝶是我小姨，她让我们在一起是吗？”
清沅背对着何意，何意看不见清沅的脸色，便以为她生气了：“我没有，你不喜欢我了，我知道……蝴蝶只是我的一个念想……”
“嗯。”清沅的回答几乎微不可闻。
她没有去跟何意去工厂，让跟她一起来的同事顶上去了，自己则休了半天假。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工作，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确实是有蝴蝶，快要从她心脏里振翅而出。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手机不知道在这之前响了多少遍。是她公司同事的电话。
她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同事焦急的声音让她感到耳膜胀痛。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怎么了？”
“你没事的话，何总呢，应该也没多大事吧？”
清沅的心头猛地一颤：“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今天下午不太舒服，请假了，没有去工厂，我让小于跟何意去的。”
“小于路上出车祸了！”
“车……祸？”清沅拿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那手机成了千斤重的铁块，一只手也拿不稳了，“那何意……她……”
清沅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挂断了通话，她要给何意打电话。她爸妈因为车祸走了，可为什么，连何意也……
清沅打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话，都没有接。泪水已经糊了眼睛了，擦也擦不干净，顾不得什么，穿了个鞋就下了床。
她还有……还有何意秘书的号码……
眼睛看不清楚屏幕，手指也发着抖，硬是点错键。清沅用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手腕，才勉强打过去了一通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清沅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来十分哽咽，说了一个喂之后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顺着床边蹲了下去。
车祸，很恐怖的一个词，在清沅脑海里尤甚。她因为车祸开始晕血，甚至很长一段时间，看到带着轮子的东西就害怕地发抖呕吐。
她无法想象何意遭遇车祸的样子，像她的爸妈那样，刚才还笑着哄着她，一瞬间变得血肉模糊，七窍流血。弥留之际还有那么一口气，却只能气若游丝般□□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暂且止住了自己颤抖不停的哭腔：“何意……你知道何意……她……”
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倏然没了声音，清沅却把这沉默当成了宣布死亡前的停顿。在这一瞬，所有的情绪，难过的、伤心的、愤怒的、懊悔的……所有的，都化作了滚滚的激浪，将她的心脏震碎了。
她不愿意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可现在的她真的做不到。世界上幸福的家庭那么多，幸福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人都可以与喜欢的人终成眷属，为什么她不可以。
是不是真的像童话故事里的那样，有上帝。上帝在她出生前就安排了一切，只是因为上帝给了她前面一个人美好的一生，就让她在这里遭受痛苦。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辆满载噩梦的车里，车里都是血，自己腿上的无痛无感的疤痕在此刻也痛了起来。她和当初还是小孩的自己一齐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忽然，一个声音如清泉涓涓的流水，温柔又包容，像能抚平一切的痛楚：“阿沅，我没事，我还活着呢。”
清沅忽然顿住了，隔了很久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不是鬼魂？”
“嗯，不是，是活人。”
何意的手绑着绑带，秘书小万在一边为她举着手机。
何意虽然受伤了躺在病床上，却无比地开心和激动。
因为她知道，她依旧被清沅喜欢着，被清沅担心着。
她有戏。
“让你担心了，对不——”
“滚！”这声滚跟刚才的哭声一样歇斯底里，将何意和秘书都吓了一跳。
然后便是挂断了。秘书心里觉得不妙，虽然不知道何意和清沅是什么关系，但听这一声“滚”，她已经基本能确认。
这两人，一定是八百年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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