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在我，我确实好多年没碰钢琴了，节奏找不好。”
“不不不，你俩半斤八两。”张泳说：“俞闫的水平直线下滑，弹得比心电图都刺激。”
“歇会儿吧，我去买水。”俞闫起身朝楼下走去。
纪则看着他背影，见他摸了摸兜，似乎是在找烟，然后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烟了，烦躁地拢了拢头发。
“他今天怎么了？明显不在状态啊？”王宇思说，“话都没几句。”
“不知道，好像从早上开始情绪就不高。”范阳说。
“是吧，你们也感觉到了？”张泳仿佛找到了共鸣，“我就觉得他正常状态不应该弹得这么差！”
范阳和王宇思：“你这关注点真是……”
晚上俞闫没开灯躺在寝室床上，枕着手臂，阳台的窗户开着，能听见操场上的喧闹声，显得屋内格外安静。
门口响起敲门声，不用猜就知道是纪则，他躺着没出声，门外的人等了片刻没等到那句“请进”，直接推开了门。
走廊里的光照进来，纪则背光站着，手里端着两块西瓜，问他，“怎么不开灯？”
纪则走进来，门在他身后关上，那一点光慢慢慢慢消失，把纪则推进俞闫屋内的黑暗里。
“节约用电。”俞闫依旧躺着。
“吃西瓜吗，高俊凯带进来的。”
纪则靠在桌边，屋内并不是完全看不见人，窗户外操场上的光照进来，正照在床上的一角。
俞闫半张脸隐在暗处，睁着眼看天花板，说不出是太安静还是太落寞。
“嘴里有糖，吃西瓜吃不出味。”俞闫说。
“怎么想起来吃糖了。”纪则走过去一点。
“没烟了，吃块糖压一压烟瘾。”俞闫说。
“还有吗？给我一块儿。”纪则问他。
俞闫从床上坐起来，在校服裤子兜里翻出两块儿，擦过纪则的指尖，直接扔在桌子上，然后继续倒回床上。
纪则伸出来准备接糖的手顿了顿，然后收回，从桌子上拿起糖，撕开一块放进嘴里。
“……西瓜味的啊？”纪则说。
俞闫很不想笑，但是纪则刚刚的那句话，语调都拐弯了，放在他身上难得显出点可爱。
手指抵着唇边，好在控制住没笑出声。
“刚刚我跟张泳商量了一下。”纪则说：“钢琴曲换成小星星，开场咱们俩先弹一段做前奏，弹完咱们俩就下场，他们仨组合弹唱。”
“那么你跟我存在的意义是？”
“单纯露个脸。”纪则无奈地说。
“我无所谓，你要是实在不想参加，可以跟李景洋说一声，能改。”俞闫语气平静。
“小星星我还是会弹的。”纪则说。
俞闫心想，会弹和想弹区别可大了。
俞闫没说话，屋内陷入沉默，这种尴尬让纪则觉得不合适再待下去了，他说：“那个……西瓜不吃的话，我拿给隔壁寝了，省得坏了。”
“嗯。”
纪则拿起西瓜要走，拉开门的那瞬间，俞闫突然叫住他。
“纪则。”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俞闫说：“跟我。”
纪则保持着拉门的动作，顿了一秒，似乎用这一秒想了想，然后说：“晚安，早点睡吧。”
纪则走出去，关上了门。
俞闫盯着房门的方向看了许久，然后闭上眼，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挫败、烦躁、无力，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滋味。
纪则一向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并且以他那个“爱管闲事”的性格，只要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就会直接问。
就像往常那样，用“俞闫，想聊聊吗？”作为开头，扯些有的没的。
但今天他没问。
不仅没问，而且在他抛出话头之后，用一句“晚安”搪塞过去。
连张泳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纪则不可能感觉不到，他不问的原因，要么是知道答案，要么是不想知道答案。
而俞闫也在问自己——俞闫你现在是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连自己都没想明白。
他只是想让纪则多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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