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头进枕头，眼眶酸涩难当。快点写出来，快点结束吧，我的方棠即便不再是大小姐了，可也不必如此颠沛流离吧？
想重新回去上学，想在大好天光之下看校园盛景，想认识新的朋友和她们走在绚烂的海都街头，甚至想回到补习班继续当作文课的小黎老师，即便那里的熊孩子说我印堂发黑。
在我们两个的互相心疼里，穹顶案能挖的都挖的差不多了，那一沓遗照里的故事写了十之八九。我把文档汇总了一下交给方棠，照例去付春熙那里见了一次那两名证人。
付春熙把她们安置在海都郊区一个很幽静的小楼里面，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费了好大工夫七弯八绕地爬上来，感觉自己不是去见证人，而是觐见长发公主。
对于我和方棠来说，她们两个现在确实矜贵如公主。毕竟人证太稀少了，我们再也经不起第二次失败了。
海都的冬天快要来了，我挑了一个比较温暖的午后见面，带了一盒点心。穹顶会所404宿舍的仅存的两个姑娘就坐在我的左手边和右手边，我们坐在小院外头吃桃酥，维持一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我们也都比较熟悉了，大家呆在一起放松了很多。我靠在摇摇椅上，听着她俩小老鼠一样咔哧咔哧咬桃酥的声音，连日的疲倦让我昏昏沉沉，只闲话家常问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话说当初方棠是怎么解救出来你们的？”
左手边长腿美女唐镜放下桃酥拍了拍手，用一种说书般的语气跟我说：“小黎老师，当时的情形，天昏地暗，我和季秋掏出来差点就要被抓回去打断腿了，然后方小姐带着一队人马从天而降，杀了个日月无光！”
“她低头扶起来我的时候，发梢扫过了我的脸，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生非她不嫁。”
我困意消散了，在摇摇椅上坐起来，十指扣在一起，欲言又止。方棠没有告诉她们我是她的女朋友，我也没提起过。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女人。”
她义正言辞：“我不喜欢女人，我只喜欢方棠！”
“小黎老师，你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酷。后面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她连回头看都不看一眼，她只低头看着你。救命，我真的疯狂心动！”
我能隐约想象出来一点。
方棠穿过重重混乱与硝烟，走到我的面前，在无尽的惊恐与无助之中，在濒死一般的困境里，朝我伸出手。
“确实很难不心动。”我淡淡转头看右边，“季秋呢？”
季秋性格很冷淡，跟她说话要比跟唐镜说话更困难一些，但是这种话题上，我反而希望能克制一点。毕竟在我面前说想要嫁给我女朋友，我真的会宕机！
“就像唐镜说的那样。”她垂眼，平静中竟然显得有些深情，“她救了我们。”
“当时她头发有点乱了，衣服和鞋子上有尘土，但是手很柔软，眼神清澈冷静。只是被她看着，就觉得自己被救赎了。”
完了……
我扶额叹息：“你不会跟唐镜一样，也今生非她不嫁吧？”
季秋含羞带怯地摇摇头：“哪能奢望这么多。”
全完了……
季秋比方镜中毒还深。
付春熙，唐镜，季秋，这还只是我认识的，我不认识的呢？可恶，这是什么万人迷体质。方棠不是我一个人的光，是所有好妹妹的太阳。而且方棠你到底在外面背着我勾搭了多少好妹妹？
我真的生气了。
唐镜问：“小黎老师是怎么认识方小姐的？”
我在唐镜季秋期待的目光里言简意赅道：“约稿认识的。”
“方小姐说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是的。”我笑了笑，“因为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原来的住址不安全，索性就和方棠成为合租室友了。”
“那她平时是什么样子的！”唐镜探过身子来，眼睛亮晶晶，季秋抿了抿唇，也小声问，“是啊，她平时都不怎么讲话，在家也是这样吗？”
看着她俩这样，我真是头大如斗。
“你俩放过我吧。要问自己去问方棠，我和她不熟。”
那天下午之后，穹顶案最后的两个证人达成共识：小黎老师妒忌方小姐人缘好。
而我：“啊对对对，我妒忌方棠！”
我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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