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柯将衣服袖微微挽起,露出紧实有力的小臂,他垂着眼,语气平淡地反问:“谁?”
“装傻是吧?走廊里哭的那个。”乔岩说:“林绛,盛阳公司的新秀。”
“是吗?”顾岑柯打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敷衍地应了一句,“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你不看看我乔大交际花在江湖上的地位。”乔岩喝了口热茶,得意洋洋,“别转移话题,人一看见你就跑了,说不认识不合适吧。”
“我说不认识了?”顾岑柯关上手机,淡淡瞥了他一眼。
“就装吧你。”乔岩冷哼一声。
从顾岑柯出道便是一直他带着,后来顾岑柯自己开工作室,他就跟着一起走了,共事几年,娱乐圈里没人比他更了解顾岑柯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儿,谁也别想问出来。
顾岑柯性格冷,不喜应酬,出来聚会话也不多,乔岩百无聊赖,转身跟旁边的人聊天。
指尖习惯性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顾岑柯似乎在发呆,又突然划开手机认真地看着什么,浏览器的搜索栏里只有一个关键词:林绛。
……
林绛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遇见顾岑柯,或者说,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走向大荧幕后,与他在闪光灯下相遇,也没想过会在这么狼狈的时刻碰巧遇见。
那一刻似乎她身上所有的不堪都在成倍成倍地将她覆盖住。
她几乎是逃回包厢,立刻调整好表情,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样,一杯又一杯地敬着酒。
像是妥协了。
邱诚是带过很多成熟艺人的老牌经纪人,有他替她交际,李山河被哄得很高兴,定了时间联系法务准备合同。
出酒店,风雪吹了满脸,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许多,裹了裹衣襟。
邱诚酒量很好,眼神清明没有醉酒姿态,他看着同样清醒的林绛,笑了,“小丫头片子,酒量还不赖呢。”
林绛只是笑。
她醉了,却不敢说。
进了地下停车场,邱诚拿出手机叫了代驾。
“你给小唐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吧。”事情谈妥了,邱诚心情不错,语气讨好:“脸色不怎么样啊?还生我气呢?”
林绛摇摇头黑色口罩遮住她的脸,反衬得露出的眉眼格外苍白。
“没有,这是我的工作,我明白。”
“这就对了。”邱诚鼓鼓掌,“你是聪明人,想明白这个就对了,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
十二月,夜风几乎要把人冻僵,林绛走到车前时,突然又开口问:“邱哥,你觉得我适合演电影吗?”
“嗯?”邱诚回头看她,哼笑了一声,“姑娘,先混出头再说吧。”
林绛笑了笑。
代驾很快到了,邱诚坐上车冲她摆摆手,“叫小唐来接你啊,大晚上的不安全,早点回吧。”
小唐是她进公司后招的助理,可现在晚上十一点半了,林绛实在不忍心把小姑娘折腾过来。
这一天过得都很烂,何必还把别人的生活也搅烂。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
强撑了一晚上,泄了劲后连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林绛手心里全是冷汗,胃部的绞痛一阵高过一阵。今晚喝了太多酒,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打开手机,眼前全是重影,她甚至在叫代驾和叫120之间犹豫了一秒。
下一秒,她撑着车门无声地哭了起来,冰凉的手掌压在眼上,很快就被眼泪打湿。
曾经她跟所有人说,演电影是她的梦想,现在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她吹着冷风蹲在地下车库里大哭。
她本来不该有这么多眼泪的。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顾岑柯。
为什么自己最憔悴最无助的样子要被他看见,自己在他面前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体面,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戳破了。
太不堪了。
林绛哭了很久,她有太多情绪需要发泄,委屈,屈辱,难堪还有无法抑制的、对顾岑柯的思念。
蹲得太久,腿已经麻了,她撑着车轱辘慢慢起身。眼泪已经把口罩浸湿,冰凉地贴在脸上很不舒服,她一边啜泣一边将口罩摘下,拢了拢头发。
哭够了,她就还是那个骄傲的林绛。
可一转身,林绛呆住了。
男人穿着长款黑色大衣,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服架子,车库里昏暗的光里他站在对面,挡在风口,发梢上还有风雪路中走过来的水渍。面容英俊眼窝深邃,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他看着林绛,说了两句话。
“哭够了?”
“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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