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观先醒，他习惯了早起，做完两个小时的基本锻炼，人鱼还在酣睡中。
人鱼侧身躺着，半边脸颊埋在修复液里，银白的长发四散开来，少数漂浮在深蓝色的修复液中，折叠的长尾无意识左右晃着，整条鱼毫无攻击性，温顺又可爱。
已经到了早餐的时间，秦观拍了拍治疗仓的外壳，将熟睡的人鱼喊醒。
小七还是很累，半睁半醒见看见了秦观的脸，他不高兴，幽怨地瞪了一眼，用漂亮的大尾巴遮住自己的脑袋，假装看不见。
秦观看着人鱼用柔顺光滑的鱼尾挡住脸，颇为无语，不自觉皱起了眉，这蠢蛋干什么呢？当别人都跟他一样蠢？
算了，懒得管他。
秦观自顾自走了。
没有人打扰的小七满意地咂了咂嘴，抱着鱼尾巴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又沉沉睡去。
房间里没有人，治疗仓门开着，睡饱的小七从仓里爬了出来，他不会像人类那样走路，只能抱着鱼尾在地上蹦。身体没有难受的地方，他悄悄掰开鱼鳞看，粉粉嫩嫩的肉缝已经合在了一起，戳起来也不会痛。
身上很舒服，毫无一丝疲惫，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肚皮空荡荡，呼噜噜直响。
小七忽然瞥见沙发前的桌子上放了罐东西，他认得罐子里的彩色包装纸，人鱼的眼睛亮了亮，接着几下蹦了过去，甩着尾巴尖将罐子扫进怀里，小七陷在沙发里，用牙齿咬着透明色的外壳。
咬不透，小七急慌慌的，捧着盒子在桌角处磕，还是没能打开，但他发现盒盖处有松动的痕迹，这样可以打开吗？小七抱着尝试的心态，又试了几次，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罐子终于打开了。
呀！开了！他是一条聪明的人鱼！
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糖果，小七愉悦地弯起嘴角，仰躺在皮质沙发拐角学着秦观的动作剥开了糖纸，用舌头舔着吃，心里美地直冒泡，柔软的鱼尾好似有了生命般左摇右晃，惬意极了。
沙发很柔软，小七抱着糖罐子舒舒服服躺着，嘴巴自打张开就没停过。
秦观拿着营养剂回到房间，乱糟糟的场景让他险些怀疑遭遇了偷窃，地板满是湿答答的水痕，五颜六色的糖纸散落一地，银白色人鱼翘着鱼尾抱着糖罐子吃得正欢快。
糖罐少了小半。
吃这么多？不怕撑死？秦观微眯着眼，将人鱼吃糖的动作尽数收进眼底，这条鱼倒是会享受。
小七眯着眼，打了一个饱嗝，唔，吃撑了，嘴巴里酸酸的，牙齿已经嚼不动了。于是他又剥了一颗奶糖，用舌头顶着藏在腮边，慢慢地吮着甜甜的糖果。
“别吃了，把这个喝了。”秦观三两步走进沙发，拿走糖盒，将一袋营养剂扔到人鱼的肚子上，看着那吃撑的小肚子，没养过宠物的上将难得沉默，应该不会撑死吧？
小七吓了一跳，睁开眼看见来人，畏畏缩缩不敢不听。只好从男人手中接过营养剂，咕嘟咕嘟张着嘴巴灌进了肚子，营养剂味道寡淡，远不如糖果香甜。
现在可以了吧？小七喝光了营养剂，将袋子递给秦观，眼神不住地往秦观手里的糖盒子上撇，脸上就差写着“把它还给我”几个字了。
怎么，这条鱼把他当成佣人了？秦观站着不动，从袋子上收回目光，扫视一圈，冷淡道，“自己丢进垃圾桶，另外——”
“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了。”
说完秦观单手拿起糖罐，对准垃圾桶的方向，臂膀用力，“嘭”一声巨响，糖盒子准确无误躺进了垃圾桶里，人鱼瞪着大眼睛，两颊的肉鼓了起来，耳鳍扇动，看起来很想打人，秦观却很满意，“动手。”
小七眼看着秦观将抢走的糖盒扔掉，敢怒不敢言，瘪着小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是他很快又意识到了自己不占理，不应该把糖纸到处乱丢，于是他又吸了吸鼻子，决定收拾完糖纸再和秦观理论。
虽然他乱丢垃圾不对，拿秦观的糖也不对，可都怪秦观，插了他一晚上，也不给他食物吃，害的他肚子瘪瘪，快要饿死了。
糖纸都收好了，小七看着垃圾桶里的糖盒子，有些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眼看着马上就要将爪子伸进桶里，一道厉声的呵斥吓住了他。
“你要是敢掏垃圾，我现在就剁了你的爪子！”
小七唰的一下收回了手，他转过头，见秦观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看着可怕极了，他嚅嗫着反抗，“你坏，丢我的糖。”
“是你擅自动了我的东西。”秦观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有理有据和人鱼辩驳，“那是我的糖，我让你动了吗？”
“我让你吃了吗？”
“可是，我饿……”
“我喊你吃东西，是你自己不起来，关我什么事？错过了早餐，是你自己偷懒，吃了我的糖还反过来骂我？说到底，真正不讲道理，坏的人是你。”
小七觉得秦观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可是他起不来床分明就是秦观害的！他在人鱼饲养中心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睡过过，这一切都怪秦观！
“坏蛋。”小七气呼呼趴在地上，小脸气得扭曲，他笨嘴拙舌，讲不过这个人，可他也打不过这个人，每次都被压着欺负，越想越气，他真是好可怜。
秦观并不理会人鱼，慵懒坐在沙发上，神态肆意，“明天去学习通用语，还有其他基础课。”
小七气呼呼盯着秦观，他当然知道要学习通用语，将来学好通用语，他要流利的用人语和秦观辩驳，要骂的他抬不起头，还要向全世界宣告秦观的罪行！“坏蛋！”
“昨天晚上怎么教你的？重说。”秦观掀起眼皮，看见趴在地上耍无赖的人鱼，眼底的嫌弃快要溢出来了。
小七将脸蛋贴在地板上，拒绝与秦观交流。
什么味道，好香啊，甜甜的，有一种奶香味，从味道就能感受到那一定是个软乎乎的好东西。小七悄咪咪抬起头，想观察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让他本来鼓鼓的肚子又饿了。
不知道秦观从哪里掏出一块方形的黑色东西，正用金色小勺剜着往嘴里送，肯定不是好东西，小七暗自舔嘴巴。
秦观慢条斯理吃着蛋糕，姿态优雅，动作善心悦目，像是古代欧洲的贵族。
秦观又吃了一口，还剩一大半，他又吃了一口，真没那么好吃吗？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要流口水了，呜呜，小七在心里冒嘀咕，不知不觉间抬起了脑袋，眼睛直勾勾盯着秦观的动作，那幅馋猫样子，真是好笑的紧。
“吃吗？”
“这是什么呀？闻起来好香，甜甜的，是不是比糖果还要好吃？”被美食诱惑的小七很快抛弃了自己的理智，昂着头趴在秦观的膝头，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
“什么味你自己尝尝不就行了。”秦观放下勺子，看着人鱼那渴望的眼睛，半晌勾了勾唇，“该说什么？嗯？”
小七甜腻腻喊了一声，“主人，主人秦观，我，我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