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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烂泥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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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结束(校园篇至此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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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吧。”

陈启生的话犹在耳畔回响,如滚烫而寂静的河流冲刷着耳膜。

直到走到教室门口,迟朔仍疑心自己是在梦里,他像是做了一个极深极深的噩梦,身体坠进无边的深渊,脚步踩不到实心,仿佛骨骼都被无形的手抽走,只留下一具抛尸的皮囊。

“这一万块钱啊,就当是补偿,对外,你们就说是自愿申请退学的。”

他的父亲看到那一万块钱就像饥饿的很久的老狼终于捉到一只撞死的兔子。

在他踏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教室里像副被定格的相框画,所有的喧嚣吵闹都消失了,每个学生的眼睛都看向教室门口出现的那个纤瘦的身影。

有的人的眼里饱含不加掩饰的厌恶,有的人神色平静地看过去一眼,又埋头学习,有的人交头接耳地悄声说话,眼珠子咕噜噜朝上转,有的人在微笑,有的人好奇而探究,还有的人在用手指作出交合的荤姿势哗众取宠。

李茹洁是唯一一个没有直接看向迟朔的人,她伏在桌子上写英语作业,实际上只是在用黑笔把每个有小圈圈的字母涂黑。

当迟朔走向他的位置,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她的笔尖在纸张上停住了,她握着笔的手成了蚌壳,小拇指从蚌壳里伸出来,像是想要轻轻地触碰一下经过的人。

但她没有触碰到,她的小拇指随即缩了回了蚌壳里。

迟朔盯着自己的桌面看了六秒钟——桌面上被人用红色荧光签字笔写了三个大字——艾滋佬。这是经常被拿来骂同性恋的词汇。

除了那三个字,还有别的留言,有的是以前就有的,有的是新留下的痕迹:烂泥巴最多,各式各样字迹的烂泥巴,贱字用圆规刻上去,里面填充了红墨或蓝墨,死基佬,脏东西,婊子……

亲爱的同学们啊,仿佛心知肚明他要提前从这个学校毕业,所以贴心地送来了这样一本同学录。

迟朔麻木地从那些字眼上略过去,坐到椅子上,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书本。

“不签字,那你也别回家了,小畜生,你就带着你赔钱货妹妹滚出去睡大街。”

桌肚里没有多少书本,都接近全新,他的旧书早就被人踩进了烂泥坑里。

很快便收拾好了,他背起书包,书包带子的缝补痕迹比起之前又多了一层加固的针脚,这是他用了很多年的书包,他用这个书包背起了自己对未来的所有期盼。

现在,他要把这个书包背回家了。

连同所有对未来的期盼砸碎在烂泥坑里,如同那些白花花的旧书本和作业,被踩上枯枝落叶,泥脚印和污水。

他会回到那个窝在深巷里,连院落里都阴暗潮湿得仿佛被阳光抛弃了的家。

“迟同学,不在这儿上学,是为了避免舆论影响,你可以等舆论平息了之后,换所学校上嘛。”

“实话告诉你,既然你父亲已经拿钱同意了,你签不签这个字,都是一样的,我们这所学校,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寻宝地吧。”

迟朔背着书包走出教室,在走廊上,他仰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十三班的班牌,天光云影在走廊外的穹顶流动,铜制标牌闪着细碎的阳光。

***

“你疯了——”御湖春苑的别墅里,赵露发出尖锐的声音,她站在门口玄关处不敢再上前,朝前举着手臂,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把小锤子放下,你砸不开门锁的,我们家的门锁,你用专业的锤子也砸不开。”

封隋握着从鞋柜里找的小锤子——这是有回修理工留在这里的用具,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说:“你不是怕我砸门锁。”

赵露恨恨地道:“封隋,你敢!”

封隋笑着举起自己的右手:“从小到大,你不是最宝贝我这双手吗,你希望我继承我爸的衣钵,也成为一名杰出的主刀医生,不是吗?”

“不是,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过你做医生,但是你选择什么行业都行。”赵露的心都被那个小锤子高高得吊在了半空,事情的失控感令她濒临抓狂,靠着多年做生意的圆滑涵养才强忍着凄厉,“小隋,把锤子给妈妈,听妈妈的话,啊?”

而这听话正是刺破了封隋的隘口,封隋的目光变得出奇的冷静,他回想起了家里永远随处可见的医学杂志,小时候那些塑料制的手术全套玩具,以及他们以为他一直不知道的,封青良背后的那些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

他心里无比清晰地知道,他的母亲恨他的父亲,赵露的溺爱来源于愧疚,赵露的望子成龙则来源于对封青良的恨。

她希望她的儿子完完全全地取代她那名义上的丈夫,继承封青良的荣耀,继承他的人脉,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而这些希望都在这一秒破碎。

毁掉自己惯用的右手,就是他对赵露最大的报复:一只受过伤的手,怎么能拿得起手术刀。

赵露万分颓唐地拿出钥匙打开门,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包住封隋那几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低喃:“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还有救的,肯定还有救的……”

封隋挣脱开赵露的钳制,右手垂下,鲜血顺着手掌的纹理一滴滴地下落到门口的地毯上。

“没救了。”

报复的快意淹没了痛苦,毫无罪恶感地在他的心神间漫涌。他知道他迟早会在赵露无孔不入的控制下爆发,只是这一刻比他想象得更早到来。

至少他可以不经过母亲同意地毁坏被她赋予的身体——那也曾是她体内的一块躯壳。

***

“看错了,以前真是看错了。”迟父叼着老旧烟斗,坐在沙发上,眼睛鹰隼般紧紧盯着面前抱在一起的兄妹两个,露出神秘的微笑来:“原来男的也可以出去卖啊。”

迟朔捂住迟欢的耳朵,把迟欢往怀里抱得更紧。

迟父站起来,敲下烟斗里的灰,搁在桌上,走过去一把拉起了迟朔,挑牲口似的,捏住迟朔的下巴左右地瞧看。

“这张脸,长得跟你那骚老子娘还真像。”迟父高兴了,连声喊道:“能卖,能卖!”

十六岁的少年力气根本无法和成年人抗衡,迟朔已经不是对性方面一无所知的人了,他从父亲的话语中立即品味出了别样而恐怖的涵义。

“爸……”迟朔哀哀地叫出了这个极少被他喊出的称呼,不报期望地期望这个男人能想起来他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怎么,不肯?”迟父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恶声恶气地喘着道,“你不去卖,我就卖你妹妹,脸一遮,没人在意那点丑处,你妹妹也能卖个好价钱。”

迟父把手朝迟欢伸过去,迟欢吓得朝椅子后面缩,男人的手没碰得到迟欢,就被迟朔握住了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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