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被特许进入重症监护室看望老爷子，他穿着防护服，走进老爷子的病房，病房里并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一片纯白，和各种仪器。
乔南走到老爷子的床边，可以看到老人的心电图走得极为缓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可他依旧努力睁着一双浑浊的眼，想要看清乔南，但是透过防护服，他只能看到乔南一双眼睛，自带风流的桃花眼，因为隔着一层东西，那双冷清的眼睛透出些许朦胧来。
老爷子的心脏突然疯狂跳动，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额……额……”
那双枯槁的手，费力地抬起来，看上去非常可怜，苍白的，无力的，干瘪的，一双老人的手，一双不久于人世的老人的手。
但乔南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老爷子的动作，不做任何回应。
“玉莹……玉莹……”气竭声嘶，像是费尽力气做了最后的呼喊。
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即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也要抓住眼前的人，他口里的“玉莹”。
“你在叫谁？”乔南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静静地看着。
玉莹，这个名字乔南不陌生。
这是他母亲的名字，也是老爷子初恋的名字。
老爷子非常固执地用自己喜欢人的名字给一个女孩命名，即使那个女孩原本有着自己的名字。
“玉莹……”老爷子像是没有听到乔南的话，眼神里微光闪烁，固执地的看着那双桃花眼，唤道，“玉莹……”
“你的玉莹不是被你亲手埋在蔷薇下面吗？”清冷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语调。
这白茫茫的病房里竟有些冷。
老爷子的眼睛突然圆瞪，不可置信，但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气音，“……呵……你……”
他急促地喘息，想要说些什么。
“所以你在叫谁呢？”乔南状若天真地歪头，他仿佛真的好奇，“还是说你在叫那个蠢女人？”
乔南低头，凑近老爷子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爸爸。”
老爷子听到乔南的话，愈发地激动，他抬起手，手指向上，“你……你……”
“嘘……”乔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害怕，你的丑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老爷子看向乔南的目光完全变了，旁边的仪器不停地发出“嘀嘀嘀”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便有大批的医生涌入，乔南也被要求着离开。
乔南在人群后面，朝着一直注视着他的老爷子勾唇一笑，宛如恶鬼。
“嘀——嘀——嘀——”
只见床头的心电图突然剧烈地起伏，然后归于平缓，最后变成了一条直线。
急救室外的走廊里围了很多人，基本能到的都到了，全是乔南不记得的亲戚。乔亿阳和乔南站在人群不远，靠着墙壁，问道，“你和老爷子说了什么？”
他实在想不到乔南和里头那位说了什么，竟然让老爷子的情绪起伏这么大。
乔南抬头，对上乔亿阳探究的视线，突然勾唇一笑，到显得十分俏皮，吐出两个字，“秘密。”
乔亿阳打量了一下乔南，还是觉得十分蹊跷，低声警告，“不要落下任何把柄。”
他竟然以为他要杀老爷子？乔南觉得好笑，想不通乔亿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暗了暗，问道，“你知道？”
乔亿阳没有回道，而是掏出了一只香烟，咬在嘴里，点燃，接着突然想到这里是医院，于是又在手里掐灭，轻轻回了一声，“嗯。”
他们的哑谜还没有打完，急救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群人上前将出来的医生团团围住。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医生，老爷子醒了吗？”
“怎么突然出事了？”
“医生……”
“医生……”
一群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医生没有说话，而是满脸严肃。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他沉痛地宣布，“我们尽力了，节哀。”
“啊！”
众人的反应不一，甚至有人当场哭嚎起来，“哎呦！老爷子你怎么就走了？呜呜呜呜……”
一个人这么做了，便有人开始效仿。
“呜呜呜……老爷子诶……”
“啊……呜呜……”
估计医生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又安慰，“诸位节哀，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