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虚宗掌门成功晋升，正式成为当世仅存的第三位渡劫大能，纵然不欲张扬，天地灵气的激荡也藏不住。
方楚蔺接受过众弟子的拜贺，又不得不应付宗门外各类仙家的祝贺，索性一拍脑袋举办大典，顺便把宗门大比也设在这几天，让弟子们见见世面。
这一步走得很好，若有人还要凑上来说话，方楚蔺只需要假笑着应付两句，就能顺理成章地把话题转移到弟子们身上，听人夸夸宗门兴盛，倒也不算特别无趣。
封昭行端坐在高位，面色淡淡。他和方楚蔺隔得很近，却没什么人敢过来打搅——他与方楚蔺素日温润的形象不同，一贯冷情，又早早成就了当世最高不可攀的修为境界，更显得遥远不可接近。
谢长寻侍立在封昭行身侧，今日并没有他的比试——他这些天有了长进，但卡在将破不破的边缘，灵力总有些外溢，封昭行索性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反倒是云旻，上场之前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是要拿个魁首回来……封昭行不觉得云旻有多大希望，不过也不曾出言泼冷水，等他自己碰壁。
公平起见，宗门大比中，弟子们只许带一件符合自身境界的法宝，符箓一类的外物一律不许上场。
云旻还是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他习惯了驱使师尊赐下的诸多法宝作战，骤然失去大半，打得颇为艰难。
“师尊，旻儿他……”
封昭行瞥了谢长寻一眼，“本尊赐下法宝，是为你们护身之用，他却倚仗外物威力四处招摇，动辄与人大打出手，是不知天高地厚。”
早在出了喻执那件事之后，封昭行就觉得云旻的路有些走偏，连带着谢长寻也有一些，等到今日正好敲打。
谢长寻倏然住嘴，很是惭愧地拱手，“……师尊教训得是。”
师徒二人正说着话，一个清亮的女声毫不忌讳，脆生生地唤了一句尊上，身姿轻灵地落到封昭行跟前见礼，顺带着给在一旁侍立的谢长寻打招呼，“长寻弟弟也好呀！”
谢长寻被这亲昵的称呼叫得有些紧张，见师尊没有阻拦的意思，才略有些黯淡地回应，“见过宣师姐。”
宣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谢长寻，凑到封昭行面前逗趣，“恭喜尊上，长寻突破元婴指日可待了。”
她是衍月道君唯一的弟子，早年封昭行与衍月道君曾有过不少切磋交流，她在一旁看着，倒也被当年的尊上指点过，有几分香火情。
封昭行微微颔首，他早就能接受大弟子的平庸了，“算得上勤勉。”
宣荃突然有点同情谢长寻，又和封昭行说了两句话，等把自家师尊的话带到，就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谢长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而已，换了她这个百岁元婴的，怕不是要被尊上嫌弃死。
＊＊＊
云旻输了一场，垂头丧气地下了擂台，心中颇有些不忿，“他居然偷袭！”
按惯例，比赛开始前，弟子之间应相互执礼以示友好，但并没有明文规矩。云旻这种时候倒是一板一眼，对手可没顾及这些，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手。
原本，身为尊上的徒弟，他可以直接参加第二天的正式大比。但云旻想一路从先选赛打过来，为此特地求过封昭行，结果还输了。
做师尊的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云旻脸上火辣辣一片，像只被折了羽毛的雀，遮遮掩掩的，头都不敢抬。
“宗门大比三年一次，五十岁以下，修为达到筑基的弟子才可以参加——你的对手已经四十九岁，没有下一次机会了，也就是看你经验不足，才使了手段。”
封昭行不曾责备，淡淡提点道：“这不算违规，但于心境有碍。若是对敌，自然不该拘泥于陈规，但在宗门师兄弟之间，你不许学这些伎俩。”
“是。”云旻低着脑袋，他输了先选赛，按规矩是没有再参加正式大比的资格了。
……明明他紧赶慢赶地冲击金丹期，就是为了不止在筑基期的表演赛场里打转，让师尊好好看看他的长进来着。
谢长寻倒是能知道他几分心思，有意宽慰，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易地而处，他也和云旻是一样的心思，哪怕叫师尊眼里流露出一点欣赏之意也好啊。
可惜，明虚宗的尊上是世间千年才出一个的妖孽之才，弱冠之年早成就元婴，此后经历大劫也不曾颓靡，不到而立就以令人惊骇的速度连续突破，直至渡劫，迄今虽未飞升，但修为早已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