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太阳穴涨疼，耳鸣口干，他甚至没办法抬起头去看身边人的表情，眼前一阵晕眩，忍不住蹲在地上，撑着身旁的桌子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诺亚！”
他像浸在水中，朦胧间听见玛利亚的声音，这是诺亚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修女和玛利亚跑上前去，一起把诺亚送到了他的房内，慌慌张张地把教堂的医生拉了过来。
“医生，诺亚他怎么样了？”
玛利亚焦急地看向他，医生的脸上愕然，让她一颗心都紧揪起来。
这座教堂里她唯一信任的就是这位医生了，只有他和自己知道诺亚身体的秘密。
医生心存顾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年轻修女。
玛利亚会意，扭头对那修女道：
“萨曼莎，你先去救济棚给霍姆斯先生帮忙，这有我就够了。”
修女轻声答应，离开前替他们掩好了门。
“诺亚怎么突然晕倒了？”玛利亚见修女走远后，连忙拉住医生问道。
医生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诺亚，对玛利亚低声道：“虽然雌雄同体受孕的机会很低，但是…玛利亚，诺亚先生确实是怀孕了。”
“什么？”玛利亚脸色惨白，嘴唇嗫喏着，良久才平定心神，“诺亚…他怎么会…”
她陡然想起昨日诺亚手上突兀的红痕，顿时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焦急地揩去眼角的泪水，诺亚这个孩子…难道是被谁强暴了吗？
“玛利亚，这个孩子对于诺亚先生并不意味着好事…未来某一天必定会显怀，到时候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的议论伤害到他…趁早做个决断吧，这个孩子…要不要留。”
医生语重心长地交代完最后一句话便离开了。
过了许久，诺亚睫毛轻颤，终于恢复了意识，模模糊糊间听见了玛利亚的啜泣声。
“…玛利亚，”诺亚慢慢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你怎么哭了？我没有事，只是没吃早餐，头有些晕。”
“孩子，你实话告诉我，”玛利亚擦去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问道，“是谁强迫了你？是哪个混蛋，他真是该下地狱！”
诺亚微微一怔，还在消化她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强迫？”
“孩子…”玛利亚急得尾音微颤，抓紧他的手道，“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诺亚被这句话冲击得大脑宕机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喉头一紧，迟疑地确认道：“我…怀孕了？”
玛利亚声泪俱下：“艾伦医生刚才和我说的。”
诺亚的脸色煞白，过去初现端倪的细枝末节在他脑中回放着。
兰登总是内射在他的雌穴里。
这几天频频出现嗜睡的情况，胃口也大不如从前，还总有呕吐的倾向。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怀孕了，他怀了兰登的孩子。
“诺亚…”
他胃部痉挛得更加厉害，诺亚只能抱紧自己曲起的膝盖缓解疼痛，勉强地说道：
“抱歉，玛利亚…我现在脑子太乱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玛利亚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好休息，等你冷静下来，我们谈一谈。”轻叹一声，愁容满面地帮他关上了门。
可还没等诺亚从恐慌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一对人影透过门缝映了进来。
“诺亚先生？”
是主教的声音。
诺亚隐隐不安，喉头干涩地低低应了一声。
“今天上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诺亚先生。”
如果连主教都耳闻了这件事，更不用说奥罗斯都的居民，诺亚手心因为紧张浸出了一层汗液，手脚冰凉。
“我来这一趟，是想通知你一件事，抱歉…诺亚先生，你也知道我作为主教得要为整个教堂的形象考虑，这件…事，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我想…最近你还是不适宜抛头露面主持教会工作，之后就由霍姆斯先生代理吧。”
主教的这话近乎把诺亚的心又凌迟了一遍。
“可是主教…我…”
诺亚想要再争辩几句，却被霍姆斯的声音打断了。
“诺亚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会管理好的。您还是多为圣托亚教堂的名声做些考虑吧。”
诺亚一阵结舌，霍姆斯把他的话堵住，毫无回旋的余地。
“那就先这么定了，诺亚先生，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修养一下身子吧。”
这话说完，门外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直到诺亚再也听不见。
所有的坏事都在这一天发生，命运如此擅长捉弄人，把他从云端踢下泥地里，甚至来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玛利亚送来的吃食他一点没动，他现在根本没有胃口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