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脸上不作表情，心里怒骂：好个屁！
吃完饭，陆清禾喊来服务员，小羊知道他已经捉襟见肘，先他一步掏出钱包，对服务员说道：“我来付。”
服务员鞠躬笑道：“刚才有位文先生已经付过了。”
显然，关心陆清禾捉襟见肘的不止小羊一位。
陆清禾和小羊把陆清云送到公寓附近的旅馆，陆清禾付完房费，陆清云嬉皮笑脸地拉住陆清禾：“哥，这么早就回家么？要不你带我去舞厅玩会儿嘛。”
小羊说道：“他明日要上班，没时间陪你，我明天陪你出去逛逛。”
“啊...”陆清云黏黏糊糊问道：“哥，那你有钱吗？先给我点零用钱呗，我出来没带钱。”
小羊早已在心里翻了无数白眼，他先陆清禾一步掏出钱包，拿了五百块递给陆清云：“够么？”
陆清云接过钱，笑开了花：“够啦够啦，谢谢文扬兄。”
陆清禾皱皱眉头，他觉得小羊年纪最小，陆清云不该拿小羊的钱，可不等他阻拦，陆清云已经撒欢似的把钱塞进了口袋里：“明日见吧！你们不用管我啦！”
陆清禾和小羊走出旅馆，他不认同地说道：“你给太多了，你不该给他钱的，我弟弟他花起钱来没有数的。”
小羊心说，你也知道啊。“那不是你弟弟么，我想着应该对他好一点。”
小羊装纯善的时候可以无比纯善，只要他想装，就算知道他是地痞流氓，也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陆清禾就被迷惑的不清，他看着小羊真诚真挚的大眼睛，不由心中一动。
小羊很聪明很能干，二十岁就能在上海混的如鱼得水，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反观陆清云，二十二了，还只会伸手要钱。
人跟人真是没法比，陆清禾不由叹了一口气，越来越觉得小羊好的出奇。
...
3月份，中日停战，文祖献得知此消息，急忙拉来宋来宝当司机，在邵元麒的陪同下第一时间前往火柴厂。
已经有人陆续回到闸北，路面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宋来宝开车的时候感觉碾到了好些尸体。
车里三人两人当兵，不怕这情形。
文祖献也不怕，可昔日华界最繁华的闸北几乎被炸平，车窗一拉下便能闻到令人作呕的尸臭，文祖献对此感到毛骨悚然与压抑。
火柴厂确实被炸平了，炸的一点都看不出这原先是个火柴厂，厂里的机器也全部烧成了渣。
文祖献看到，一口气喘不上来，双腿发软朝后倒去。
邵元麒赶紧从后环抱住气地翻白眼的文祖献：“小妈！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文祖献气若游丝，声音发虚：“我的厂啊....”
邵元麒握住文祖献的胳臂：“万事开头难，我再给你建一个火柴厂，你别把身体气坏了。”
文祖献心痛地几乎落泪：“我的机器全是德国造的！你说建就建呐！”
邵元麒见文祖献都倒抽气了，他怕文祖献气出好歹，赶忙说道：“我给你建！我去给你进德国的机器，我找人给你建工厂，你什么都别管，给我半年时间，我肯定给你弄好，行不？”
文祖献靠在邵元麒怀里，听了这话，他昂起头朝向邵元麒：“真的？你真能弄好？”
“真的。”邵元麒点点头：“我回山东给你搞个建厂子的人才来。”
...
陆清禾工作忙，小羊捏着鼻子陪陆清云玩了几天，玩地陆清云在陆清禾面前连连夸他。
陆清禾本来对小羊就有滤镜，这回对小羊的印象直接更好了。
他感觉小羊很谦逊，即使优秀，也不曾瞧不起他那只会伸手要钱的弟弟。
小羊能与家里人相处的如此好，陆清禾忍不住高兴，夜晚上床时他跟小羊说：“我看你最近和小云关系挺好的。”
小羊靠在床头看画报：“你弟弟嘛，肯定是要搞好关系的。我明日要去码头对账，你和我一起去么？”
“嗯，我跟你一起去。”陆清禾应道。
...
陆清禾和小羊下午去的码头，对了半天账，出来时已是天黑，陆清禾忙完在办公室伸了个懒腰，他看看时间说道：“待会把小云接出来一起吃饭吧。”
小羊边整理账本，边说：“这个时间他不一定在哪呢，你先给旅馆打个电话去吧，他每天下午睡醒，然后就跑出去玩了。”
陆清禾有些羞耻，小云那么爱玩，愈发衬地小羊勤劳踏实，他这才觉出自己的弟弟好像真的游手好闲荒唐过头了。
一通电话打去，旅馆无人，陆清禾无奈地笑了笑：“真的不在。”
小羊满不在乎地说：“他昨天才问我要了一千，肯定是不会闲着的。”
陆清禾惊讶地看向小羊：“他怎么问你要钱？前两天我刚给了他三百。哎...他这样，比在北平的时候要钱容易多了，你不应该给他钱的，你应该先来告诉我。”
小羊：“他是你弟弟，他问我要我就给了，我看你也总是寄钱给他们。”
“你也是的，赚点钱不容易，一千不是小数目了，你怎么说给就给。”陆清禾很头疼，他一点都不想花小羊的钱，他一直觉得小羊应该是被照顾的那个：“等月末的时候，我把钱补给你。”
小羊摆出愧疚的表情：“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我擅作主张了，你别怪我。”
陆清禾本来就没有怪小羊，见小羊一脸愧疚，他有点心疼，怀疑自己话说地太重，他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