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一脸不自在的父亲,许鑫再次纳闷的问道:
“咋了哇?”
“么事。”
“那个管子是甚?”
“……呢给剧组按滴暖气哇。”
许大强解释道:
“那个导演说是拍夏天滴煤矿。啊呀,你们也是,那拍夏天滴煤矿,那就夏天来嘛。非得冬天来,一群人穿个单衣裳,你们都是搞艺术滴,身子娇~呢就给安了个暖气,不敢冻着哇。”
“呃……”
说实话。
许鑫这会儿心里还挺感动的。
别的不提,今年好多依靠西影厂撑腰的投资公司,如今已经开始合股了。否则形单影只的,光有钱没资源,他们也越来越吃不开了。
或者说,现在这个京圈的底线。
显得自己有些没本事。
“唔……要不弄个干烙哇?不吃羊肉面了,弄个羊肉干烙,喝杂碎汤。洋芋擦擦呢也不吃了哇。不然太麻烦……”
于是,两分钟后,看着气喘吁吁的十几个电工,刁义男和廖帆的嘴角抽了抽……
“……”
但这人他也不陌生。
而这次刁义男选他当主角,拿了西影厂的钱……
百家争鸣会碰撞出无数精彩的火,一家独大的结果只有燃尽所有薪柴后慢慢成为一堆余烬。
哎呀!
光冲这一点,别说许鑫要拆灯泡了,把他骨头拆了都行。
“诶诶。”
可就见许鑫一指监视器上的画面:
灯泡?
京圈家底厚,这一拳最多有点疼。但你西北圈有多少钱能支持自己的防御?
印象中今年自己在不少广告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廖帆心说你是导演你问我干嘛?
不过他没刁义男的思想包袱,笑道:
“许导,我是演员,导演的活……我干不了啊。”
心情大好的老父亲决定今天穷尽所有手艺。
他估摸着,杨颍那边能轻而易举的拿到了资源,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许鑫客气了一声,而听到了动静的刁义男回头也发现了许鑫,刚要起身,就见对方摆摆手:
“我就是来看看。没事,不用管我。”
很聪明的一招。
“带电工来下井口,快点!跑快哇!两分钟!”
但三个人身后的许大强却眉开眼笑。
“嗯,廖老师,您好。”
或者我们说的更宿命一些。从他踢开这酒瓶的一刹那,他的人生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廖帆明不明白,暂时不清楚。
索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现在就这一个状态。
他们也不傻,你怎么渗透我,我就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云图不是让艺人自己成立工作室么?艺人有自主经营权,你们入股,我们也入股。艺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谁会和钱过不去?大家又没什么血海深仇。
那就拆。
你瞅瞅俺爹这思想觉悟。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
“还有甚?”
这是“呢滴娃”!
搞艺术滴娃!
这才是他靠近儿子的心态。
“……啊?”
“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酒瓶子的滚动路线。故事里的描述是:心情不是很好的张自力一脚踢飞了酒瓶。是这么描述的,对吧?
“许导的意思是……”
如若实质。
“你看啊,张自力在故事的开篇,他媳妇刚和他离婚,对吧?”
嗯!好,好,好!
不亏是呢滴娃!
咋?
你要教我演戏?
这里……是许导家的矿啊。
真不孬!
这要放到以前,高低是个先进工作者!
他满眼的钦佩,随后也不纠结这锅炉的事情。而这时,许大强也岔开了话题:
“正新,上午洗煤厂滴事……”
可惜,当确定剧组已经拍完,准备收工后,许鑫就和许大强一起出去了。
但也有限。
也是云图的弊端。
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他们有着太多太多这方面的拥趸了。
……
许导可是资方,是制片人,肯定是有话语权的。
刁义男下意识的点点头。
因为这件事的本质不是说他要铲除京圈,或者把西北圈扶持成第二个京圈。
可刁义男却听明白了。
补脑哇。
他听着刁义男倒数的声音琢磨着现在这俩人,对于京圈而言,是个怎样的定义。
虽然就跟二哥说的那样,戏不错。但他这张脸其实并不算特别突出……许鑫回忆了一下,发现京圈好像没捧他的意思。
刁义男一愣。
我一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没这么想过啊。
一个个带着手套,踩着传送带开始拆灯泡。
当初厂里翻拍自己的《风声传奇》时候,找的也是他。
甚至廖帆还有些意犹未尽……总想再演一下,或者说……许导在给点拨点拨。
很快,不到十分钟,所有灯泡都拆卸完毕。
不过……
高高的栈桥尽头处,一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就在上面站着。
哎呀……
他没明白许鑫这么弄是做什么。
刁义男选的男主角。
许鑫觉得也还行。
廖帆。
至于后续……那就把抉择权交给艺人呗。
察觉到有人靠近,廖帆先回头。
可……为什么这么个不起眼的细节,到了许导那,就成了这种模样?
但又不好意思问。
只是想单纯的通过踢酒瓶这个细节展示出张自力内心的烦闷。
这是要继续拍摄廖帆踢瓶子的镜头吧?
因为他站在刁义男身边的缘故,其他人不太敢围过来。
但京圈不同。
另一方面……你只要有经济价值,那么一切的“误会”都可以冰释前嫌。
乍一看,好像形势很紧迫……
下意识扭头一看,一个空酒瓶就这么叮叮咚咚的从台阶上滚落了下来。
人家真的是太给面子了!
不过后来因为圈子里的风云变动,一直想往京圈里凑的他很自然的就切断了和这边的联系。
很快,随着刁义男的倒计时,由工作人员滚落的镜头在监视器上出现。
张自力呢?他同样和妻子离婚,然后发生了碎尸案,接着在洗头房里,同伴被匪徒开枪射杀,他被开除出了警队,成了一个终日酗酒的保安队长……
西北圈也打不过京圈。
儿子要搞艺术,别说拆灯泡了,只要不拆矿井下面的设备,上面的随便弄!
见儿子在那指挥着拆灯泡,他虽然不解其意,但也能猜得到是拍电影要用。
那么……这画面与滚动的酒瓶结合在一起,张自力人生境遇的隐喻,是不是就出来了?
廖凡也在惊叹。
“许导,您好。”
以为许鑫这个制片人是过来监督工作的。
和王硕、郑小龙、马末都那时期的抱团不同,华义之后的新京圈,似乎走的是双管齐下的路子。
刁义男虽然不知道许导的意思,可见他这么小声,大概猜出来了人家心里应该也有想法。
“……”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鑫的侧脸。
之所以云图没法吸引到那些京圈很顶级的演员,商业资源短缺的短板是一个很大的阻碍。
只是为了让人知道,呢儿子是导演,正在拍电影,在搞艺术。
更何况,杨颍真挺能赚钱的。
心说大哥您就一个推酒瓶子的镜头……让人家看什么?
可刁义男实际上的意思是让许鑫看下他拍的片段,“检查”下作业。
就见他走回到了监视器前坐下,拿着对讲机说道:
“咱们再来一条,老廖,这次别那么使劲踢酒瓶子。你就让它自然滚下来就行。”
心思也很简单。
“好,还吃甚?”
就看个人选择而已。
但许鑫却觉得挺好的。
可在刁义男和廖帆的眼里,这一幕已经有了一种宿命的味道。一下子,整个层次都升华了。
“唔……要不今天是杂碎面吧?”
搞艺术,费脑子。
许大强这种行为来的乍一看很奇怪。
他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西北圈那些有潜力的人,只要到了云图,等股权解禁后,我们就进行投资。
他没看到许鑫,许鑫也没和他打招呼。
“嗯!”
他的目标从来都是星辰大海,而不是一城一池的小家子气。
“那台摄影机上方开始数,第一个,拆掉。第二个,留下。剩下的一路到这,所有灯泡全先拿下来哇,去吧。”
其中一个队长立刻拿着对讲机开始说到:
“老五老五!”
一直等酒瓶从台阶上滚落到了传送带下面,这条戏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