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跪在姜流掉下去的地方，往日里总是温柔含笑的双眼失去平静，眼睛红得可怕，林子羽和陆林轩死死拉着他，担心他一个冲动之下也会跟着跳下去。
但江絮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救人！”
一切的一切，有点超出了江絮的预期。
他没想到姜流会袭击理查德，也没想到姜流会坠海，更没想到白伏会追着姜流跳下去。
姜流的勇气超乎他的想象，白伏对姜流的在意同样超乎他的想象。
什么时候在白伏心里，姜流已经不重要到了可以为她不顾生死的地步了？
想到姜流落海前看自己的那一眼，说不出的窒息爬满了心脏。
江絮掐紧手心，望向经历了这么多依旧毫发无损高高在上美艳动人的魏星莱，哑着声音问：“星莱姐，为什么？”
如果没有魏星莱那一下，姜流不至于坠海。
魏星莱不意外他会发现，她垂下眼睑，江絮第一次发现，他的星莱姐美艳的脸上有着和理查德如出一辙的唯我独尊。
她说：“我的东西别人碰不得，包括Richard，包括你。小阿絮，你确定要因为一个死人来质问我吗？”
江絮不会。
“对了，刚刚跳下去的那个，是白伏吗？”
……
白伏来得不够及时，却又很及时，正好能看到姜流被大海吞没的瞬间。
当时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连一秒钟的思索和犹豫都没有，白伏直接越过所有人追随着那道身影跳了下去。
他的速度太快，就像一道残影掠过，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姜流双目紧闭浮在海底，脖子上的锁链将她往深处拉，白伏用力游过去，给她渡完气之后，将锁链绕在自己腰上环住她追赶船尾，但海浪席卷着，很快将两人推向越来越远的地方。
再睁眼时，朝阳破晓。
白伏先醒过来，海浪将他们推到了一座荒岛，他环顾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姜流。
海浪不断拍打着她的下半身，每次都会把她往沙滩上推过去一点。
她的面容苍白死寂，身体冰冷僵硬得像具尸体，身上的伤被海水泡得发白，触目惊心。
白伏甚至无法思考为什么“姜初”是个女人。
那一刻，他的心里涌现巨大的空洞和恐慌，长大之后第一次失了淡漠平静，几乎踉跄着跑到濒死的姜流身边，用尽所有手段，只有一个念头：救活她。
不要死。
睁开眼。
看看我。
姜初，睁开眼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跟着你跳下来？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为什么看到你这样我胸口会痛？
姜初，不要死。
“咳……咳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流终于咳嗽着呛出水来，胸膛开始正常起伏，她睁开眼，入目一片蓝和白。
蓝的是天，白的是人。
原来她在海里看到的不是天使，是白伏。
“白、咳咳、白伏……你怎么也死了……额……”
话音未落就被白伏一把抱住，很用力，像对待失而复得的至宝一样，攥得很紧。
“不要死。”白伏抱着她呢喃道。
但是刚活过来的姜流差点被他再次送走。
两个人离海远了点。
白伏看起来没什么事，把姜流抱到树下倚着，开始查探周围的情况。
冷静下来之后，白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半点看不出他刚为一个人那么失控过。
他没问姜流为什么，因为他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因为危哥，白伏想。
出发前，钟鸣危曾找到白伏，钟鸣危应该很相信江絮的，可那次，白伏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对江絮的怀疑。
钟鸣危说：“小白，我没求过你什么，但这次，我求你，帮我把她完完整整带回来。”
类似的话钟鸣危也跟江絮说过。
所以白伏觉得，那一刻的恐慌一定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没有做到对钟鸣危的承诺。
一定是。
但他没想到“姜初”是个女人。
白伏在树后，撩起袖子看着胳膊上因为碰到了姜流而产生的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红瞳闪过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