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珠已经在收拾圣光勋章了。她把那本优秀写成游侠小说的报告甩在桌上，取出一个盒子将光灿耀目的圣光勋章放进去小心盖好，然后就收进了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看起来应该也是不打算要拿给顾晗晗顺便跟他对质一番了。
“为什么要查？又有什么可查的呢？”她反问，并随口说道，“先贤有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既然所有的真相永远不可能同时被掌握，那也就没必要再无穷追不舍了。顾晗晗突破了高级壁垒，她现在在我们手里，这就已经给够了。”
“所以就这样吧。”她点了点桌面上扔着的报告，“这篇小说写得挺完美的，没有再修改的必要。我们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真相去得罪顾晗晗，有什么等到了新长安再说——没必要这么着急，一切都等回到新长安再说。”
“好好照看顾小姐的从人，补给和护卫方面做到有求必应就可以了。不要干涉他们，只要飞船一直按照规定的路线在航行就都随他们。”她吩咐副官道，“一切都按照卫城的礼仪来，既然现在他们的身份是顾小姐的随从，那就务必要给予他们符合顾小姐身份的尊重。”
紧接她又补充道：“但那个姓诺比曼的小子要带走，不能继续再留在他们船上。”
“早带走了，现在他人就在我们的医疗船上，继续躺休眠箱。”扈卫队长这一次抢答了，“他们自己都愿意。那小子的治愈应该是顾晗晗亲自做了，现在顾晗晗不在他们根本束手无策，主动提出来要我们提供帮助。”
他屁股从明珠的办公桌跳下来，认为差事在自己已经交结清楚，可以准备从侍从长的跟前告退了——反正她今天看起来应该也没心思揍他了。
但却被明珠拦住了。
“最新的行军路线和舰队编组出来了，”她说，“你留下来一起听听，到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然后就示意副官：“叫上将进来吧。”
()
行军路线和舰队编组都是军事方面的部署，向来都是舰队的事，扈卫队长不知道自己能听个什么。但明珠既然开口留人了，他当然只好留下听。
本着听不好我就瞎听听的心态，扈卫队长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地儿站——于上将要来他倒不好再坐明珠的办公桌了，都是同僚到时候老于站着他坐着，还是坐侍从长的桌子角，这多不好。万一明珠再发点火，他是下来呢还是不下来呢？
扈卫队长刚把自己安顿明白，护卫舰队的司令官于上将就到了。他这回倒是没什么废话，没搞请罪问安那一套虚文，简单行了礼就直奔主题。
舰队的航行路线基本跟之前一致，还是延续了在三足乌恒星降落前的计划。首先通过帝国星图中记录的冥海古航道航行到冥海尽头内外两个阵营的绝对隔离带。利用舰载能量折叠空间打开虫洞，穿过隔离带到达帝国边境澜河外的羁縻星空。只不过到了这里之后按原计划他们应该是去灯塔星，现在则要转向返回新长安，并且行程比原计划会提前两周。
“因为启航时间比预计早了两个礼拜，跳出位置也略有变化，羽林军可能来不急及迎接。但问题不大，澜洲总督府的边军舰队可以提前部署护卫，等舰队跨过澜海，进入到帝国境内，羽林的舰队也就赶到了，可以顺利接防。”于上将报告道，“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舰队携带的质舰数量过多，虫洞打开时间有限，不足以支撑所有质舰通过。”
他牢记上一次的教训，绝不敢再提就地处决在到达隔离带前将这些累赘彻底消灭才是唯一最优解的事，提而拿出了退而求其次的方——
具体计划是在打开虫洞的同时，利用折叠空间的冗余能量在空间的次元迭代面上制造出一道夹缝，通过舰队穿过虫洞形成的位压向后方包裹尾随的质舰群形成一个相对稳固次级空间，并将这个空间放入提前预设好的迭代夹缝里。这样当舰队完成穿梭，虫洞坍塌后，包括所有质舰在内的次级空间夹缝就会暂时被封存进隔离带的空间。如果要保留那些质舰和质舰上的性命，只要在次级空间被压碎坍塌前由澜洲总督府带着足够的能量把他们整个再挖出来就够了。如果有必要一定要把他们挖出来，那么这些人正好可以就便交给澜洲总督府来看管，而不必带进新长安。
这个方案不能说尽善尽美，但也已经是目前的条件下能拿出的最好办法了，明珠没有再为难司令官，爽快得批准了，只是吩咐：“先放一些人到舰上，一旦空间条件突变，不能尽数带走时，剩余的质舰可以全部摧毁，不要留活口。”
“还有你也是一样，做好应变准备。”她转而向扈卫队长，“发生不可预料的危机时，扈卫队什么都不必管，只确保大人和祥云号的绝对安全。”
扈卫队长内心并不觉得能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危机以至于要放弃整个舰队来换取李申一个人的安全，但他还是认真地接受了命令，并说：“这是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