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忍得？如何不舍得？
大概是怕到最后，一颗心，鲜血淋漓。却没了能让它跳动、欢喜的人。
路上布满了石头，深深浅浅，沈非墨走得很艰难，身上的伤口凝了又裂，血干了又湿。等到这一天都要过去，太阳沉到海面下的时候，沈非墨才找到了一个山洞，将顾凉放下。
少年呼吸均匀平稳，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沈非墨看着覆盖了少年大半张脸的血迹，眉头紧锁，脱下外套盖在顾凉身上，转身走出了山洞。
身为这个世界天道眷顾的孩子，在沈非墨的生命中，即使到了绝境也都有一线生机，更何况现在。轻易就找到一条明澈的小溪，沈非墨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洗了洗，然后蕴足了水带着回到少年身旁，将顾凉抱到怀里，一点一点拭去他脸上的血迹。
那样温柔耐心的动作，让人莫名心头一酸。
顾凉从一阵湿意中醒来，却不愿睁眼。直到男人的手指挑起了他的衣衫下摆。
“你干嘛？”顾凉按住男人的手，嗓音沙哑，睁开眼却发现仍是一片漆黑。
“醒了？”沈先生弯着唇在顾凉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亲了亲，“帮你擦擦身子，不难受？”
“难受。但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麻烦沈先生了。”顾凉益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人的厚颜，他挣了挣，对沈非墨亲昵的动作感到陌生不适。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何必这么见外？”沈非墨放了手，转而扶上了顾凉的腰，将他搀扶起来。
两人个子本就差了一截，这样半抱半揽的姿势下，顾凉挣脱不开，只能伸手攀着男人的肩，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在黑暗中前行。可是手刚攀上，顾凉身子就陡地僵硬了。
手下的肌肤温热紧致，微硬的肌肉富有力量感。
“你怎么不穿衣服？”顾凉赶紧缩了手，瞪着眼，满满的控诉。
你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喏，在你手上。”沈先生抓住了顾凉的手，面不改色地往自己胸膛上贴。
顾凉掂了掂手里一团湿淋淋的衣服，想起先前的湿意，抿了抿唇，“谢……你干嘛！”
手下结实的胸肌下传来心脏有力的震动声，手背被男人温暖带了薄茧的大手覆盖。顾凉涨红了一张脸，忽地想起先前男人的一句话，偏生沈先生还善解人意地在他耳边呢喃。
“任君享用。”
耳边的话语与脑子里的重合，呦呵呦呵，乒乒乓乓，顾凉被从天而降的忧伤砸得更心塞了。
他难得逞一回汉子，挑了沈非墨的下巴，结果那人一句话撂过来，就反调戏了他。
那人含笑，君子如兰，说，“任君享用。”
任君……享用。
享用个屁啊享用！
顾凉愤愤，按在沈非墨胸膛上的手狠狠一掐。
沈先生闷哼一声，低低笑了起来，握住顾凉的手包在手心，揽着他走到溪边，“乖，别闹。”
浑厚磁性的嗓音里含了笑意，让人心头密密麻麻泛起涟漪，几多亲昵温柔。
顾凉转头，疑虑重重，可一片漆黑中依然瞧不清男人的神情，握住他的那只手却那么温暖，那么坚定，那么……执着。
直到沈非墨蹲下身为他脱去鞋袜，双脚触碰到清凉如许的水，顾凉才如梦初醒。“到了？这么黑，你怎么找到的？”顾凉蹲下身将手浸入水中，手上许多细小伤口就慢慢开始刺痛。
第35章 第 35 章
沈非墨蹲下身，直视着那双乌如墨玉的眼，他看得仔细，许久才道，“我刚来过，还记得，当然好找。”
顾凉点点头，拉住衬衣下摆往上提，提到一半顿住了，“你……不走？”
“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我也看不见什么，你担心什么？而且，难道你想一个人呆在这儿吗？”
“……好吧。”顾凉犹豫着，最终还是咬咬牙一抬手干脆利落地脱了衬衣。
他不知道，这天的月亮又圆又大，星子又闪又亮，少年站在吸水中，一青二白的月色亲吻着他白皙修长的身子，皮肉晶莹，脚踝纤细，腰肢不盈一握。
沈先生的眼蓦地黑了。
他紧紧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看着水珠划过少年凝脂肌肤，看着少年浑然不觉的可爱模样，喉头缓缓地动了一下。
唯一处在黑暗中的猎物茫然无知，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处于明处伺机而动的猎人眼下。
这世道，真叫人觉得不公。弱小的猎物总逃不过猎人精心设计的陷阱圈套。可若不是这样，谁又逃了，谁又倦了，青桃红枝，春水不复东流。
清凌凌的水泼在身上，惊起一阵冰凉，顾凉打了个颤，心底莫名不安，还没等他动作匆忙地换上衣服，就觉得腰间一紧，陷入一个火热强健的怀抱中。
交颈缠绵，背贴着胸膛，双腿依着双腿，心跳随着心跳，从上到下，由身至心，他们紧紧相贴，严丝合缝。
“沈先生，”顾凉上齿磕着下齿挤出三个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陡然升起的慌乱，“放手。”
“阿凉，”沈非墨环着顾凉，这样完全占有的姿势让他舒畅地叹了口气。他贴着那小巧精致的耳垂，缓缓厮磨，“放不了手了，阿凉。从掉下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是我的了。”他执起顾凉的手，一根根掰开，覆上自己的手，一根根交错纠缠，说得认真而郑重，“我以前对一句话嗤之以鼻，可是阿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如今，我方信。”
捏住顾凉的后颈，强迫他抬头，沈先生含笑吻上去。
他是那样和善儒雅比之春风也不让的人，可是吻却凶残粗暴，明白直接，毫不留情地在顾凉口中肆虐掠夺。
火热蔓延，欲望升腾。
道貌岸然的沈先生大手抚过如冰如玉丝滑如绸的肌肤。
顾凉颤抖着，身子几乎要软成一滩水倒下去。只是一点肌肤相触小小挑逗的快感，就让他内里如火烧，甚至……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