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两个人换到了凉亭内落座，又让小丫鬟端来了些瓜果、茶点。
配合着这春日里微风带来的花香，这气氛总算的轻松了些。
…………
“当年爹娘骤然离世，卓府里又没有男丁主事，那些亲族的所谓长辈，一个个都惦记着爹的侯爷爵位和我们卓府的家业，这事我上次也和你说过吧？”
“嗯嗯。”卓禹霜吃着糕点，乖巧点头。
“后来，大姐为了平息这个风波入了宫，二姐因为身体的原因虽然还未和萧羿成亲，可也提前接去了将军府养病。这偌大的卓府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曾经我自视甚高，被人称为大周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才女，可到了那时候我才发现，除了读书，我竟然什么都不会。
大姐刚入宫正是要疏通关系的时候，二姐虽然有二姐夫照顾可我们家也得为她治病的事出一份力，还有这卓府上下几十个丫鬟仆役，这桩桩件件每一处都是流水的银两花出去。
而我却连个账本都看不懂……
那些租了卓家的店铺田地的人知道如今卓府管事的是我这样一个小丫头，也开始趁机糊弄我……
那时候我便认识了苏淮。”
“苏淮帮三姐管家、算账了？”苏家从太|祖皇帝那一朝就是商人，到现在总也不止百年了，苏大少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自然也是会算账会做买卖的。
“最初也是多亏了表姨。”卓禹雪说起这段往事，嘴角禁不住上扬，“我当时孤立无援，想要求助卓家的族亲，又怕他们趁机贪图卓府家业。表姨她原是母亲娘家的一个表妹，当年表姨的父亲在朝中得罪了权贵被贬官流放边塞，娘家人担心会被牵连纷纷疏远了表姨一家，倒是母亲可怜她们孤儿寡母，多有资助。
后来那权贵犯事被问斩，表姨的父亲总算也得了机会回家，表姨则是嫁给了当时苏家三少爷，也就是苏淮的三叔。
那一年她听说了我们家的事，二话不说就跑来卓府将我领去了她那儿住，说是会教我如何看账、管家，而且还答应了一直照顾到我出嫁。”
“表姨……是个好人。”卓禹霜词穷，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形容词，“不过我回京城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过表姨来我们家坐坐？早上来的反倒是苏淮的二叔和二婶？”
卓禹雪：“苏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周朝，表姨和她相公前几年就搬家去了南方，负责那一片的买卖。”
“那三姐就是在苏府认识的苏淮？就……喜欢了？”这一见钟情的故事，是不是太狗血了？完全不符合三姐这个洒脱人设！
“当然不是。”卓禹雪被小妹的脑补能力逗笑了，“我那时候才十二岁，哪里知道什么情情爱爱……”
…………
卓禹霜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三姐如今这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和这一手管家的能力，都是当年在苏家历练出来的。
原来表姨真正照顾卓禹雪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多。
后来苏家三少爷接手了南方的生意，表姨也不得不跟着相公带着孩子一起举家搬迁去了金陵城。
临行前表姨将教导三姐看账管家的事都交给了苏老太爷的嫡长孙，也就是现在的苏少爷苏淮。
“他大我七岁，最初他把我当成妹妹，我也只是当他大哥哥看待。”卓禹雪回忆道，“他教我如何看账本，如何计算每月府里的支出和收入。后来他还教我如何做生意，开店铺、做买卖……
我在苏府住了五年，从十二岁到十七岁，每日朝夕相伴，他看着我从一个垂髫小儿长成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那时的我已经不想再做他的妹妹。”
“所以，是你订的婚约？”卓禹霜有点吃惊。
“那到也不是，当年我几乎可以说是在苏府长大，苏家人待我有恩，后来也是苏老太爷亲自找大姐提的亲。
那时候大姐还是贵妃，先帝虽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不过听到我要订亲的消息很是高兴，还亲自下了赐婚的圣旨，甚至还说待到我和苏淮的婚期订下来，他还要破例封我个县主当当。”
“那三姐夫——不是，那苏少爷他对这个婚事什么反应？”卓禹霜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卓禹雪：“先帝赐婚，自然也没有他说不的权利。可他却拖着婚期，迟迟不愿意成亲。甚至还刻意的避开与我见面。”
“他——”卓禹霜突然就想到了卓禹雪之前说的，他是个鳏夫的事实，脑海中禁不住又脑补了一出狗血虐恋大戏，“该不会还在惦记那个亡妻，放不下那个白月光吧？”
“其实我到苏家那年他夫人已经不在了。”卓禹雪一脸无奈，“苏家的人很少提起这小少奶奶的事，我也是一次偶然间听到苏府的两个嬷嬷闲聊天时候说起。才知道原来苏淮早就成过亲。”
“那……那位少奶奶是——”
“我不知道。”卓禹雪摇着头，“我只听说人在成亲当晚就没了。是苏家为她落的葬，可她的牌位却不在苏家的祠堂里。”
“这——”从前只听说过有人家快死的少爷娶个媳妇冲喜的。
苏家这算是把自己儿子牺牲出去给别人家闺女冲喜吗？
“其实你知道我也不在意这些的。”说到这段往事，卓禹雪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难免露出伤感的情绪，“只是他那时突然就对我特别冷漠。我曾想或许是我自作多情，这么多年他对我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体贴，真的只是因为她把我当成了表姨的孩子，当成他宠爱的妹妹。”
“那后来？？”
“可我第一次在酒楼买醉，喝的迷迷糊糊和一群京城纨绔谈笑风生的时候，他一个那样温和内敛，甚至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讲的人，竟然和那群人大打出手……结果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明明是笑着说出这段故事，可卓禹霜清楚的看到三姐眼里闪烁的泪光。
那是一个少女情窦初开时的单纯爱恋被辜负的苦涩。
“所以那时候你也确定了，其实苏淮心里是有你的。那他又为什么要逃避？”
“还能为什么？”卓禹雪自嘲的笑起来，“还不是为着他那可笑的道德感，和所谓礼义廉耻的规矩。”
“他是觉得和你在一起不道德？”卓禹霜一时有点懵逼，“这又是什么理论？”
“不就是因为当初认识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所以他觉得如果他现在娶了我，是趁人之危，是欺负我年幼不懂事，是禽兽不如……”
“呃……”卓禹霜一时无语。
虽说苏淮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可现在是三姐先主动示爱。
三姐夫这个人设也未免有点太高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