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先前点我做今年的国试主考，我原是不愿意的，毕竟廷岚今年也要参加国试，我不想因为自己要避险，而挡了他的仕途。但当时并没有更放心的人选，为着天下学子考虑，我这才没办法，答应了下来。”
“但后来我在西南，收到了的周燮的书信，既然他要来上都，那么他会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盼山堂的名声在外，便是他的弟子拿了头名，也不会有人过多非议。”
听到这话，旁边的易廷益抬起头来。
“怪不得祖父突然要办归宗宴让我入族谱。”
入了族谱，易廷益便算是有了正式的身份，也才能参加科举。
国试之前，州府的科举对于学子的身份核查并不严格，所以一个假身份，完全可以应对。
但一旦进入国试，便是天子门生，这时候再弄虚作假，便是欺君之罪。
知道这一点，易廷益从来都没想过要参加国试。
就连先前的州试，也不过是考着玩一玩罢了。
甚至在此之前，他都做好了一辈子不被易家认可，就这样活在不为人知的黑暗中的准备。
可一场归宗宴，却让他恢复了身份，清清白白的站在了世人面前。
“所以，祖父想让大哥和三……四哥一起参加国试？”易沛柔问道。
大户人家，往往男孩与女孩分别排次，但易家从不轻视女儿，所以男儿与女儿一起在族谱上排辈论分，也正因此，嫡长女易沛柔是二小姐，易廷岚是三公子。
但现在易廷益回来了，易沛柔便是三小姐，易廷岚自然顺位排到了老四。
“我老了。”
易相叹了一口气，“祖父三朝为官，身居相位，为了朝政清明，得罪过不少人，便是有心想要急流勇退，也得提防一朝身退，被得志小人迫害易家。远的不说，如今种种，可不是最好的证据？”
一场归宗宴，让无数曾经对着这位相国大人溜须拍马的人，转过头来义正言辞的对他批判非议。
若是易相当真离开朝堂，易家朝中无人，仅凭那些门生，又怎能护好易家？
说到底，那些人都是外人，易相也不想因为自家的事情，连累到那些满腔赤诚的无辜学子。
“廷岚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虽有小才，但真正的志向，还是和你们二叔一样，在山水之间，这样的他，护不住如今的易家，所以，祖父只能顺势而为，让你大哥来担起这样的重担了……”
说到这里，易相看向易廷益，苍老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廷益，祖父知道，这担子对你来说，的确有些重，但易家终究是你的生身之家，祖父希望你能替我，好好将易家护住……”
明明是易家嫡长，这二十几年，却不得不生活在别院，从来没有享受过一日嫡长子的尊荣。
易相对于这个长孙，心中一直有愧。
“祖父不必如此，若是当年没有您救下我，没有您这些年亲自悉心教导，便没有今日的廷益，富贵荣华廷益并不在意，这些年，也并未觉得易家对我有所亏欠。”
易廷益看得很开。
相较于大宅中的蝇营狗苟勾心斗角，反倒是别院的生活更加单纯，而这些年来，易相给他的爱，也并不少。
相较于生活在易家，在别院中长大，给了他更多的自由。
“好孩子。”
易相欣慰的拍了拍长孙的手，又看向易沛柔，“沛柔，往后你大哥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你也记得多帮衬帮衬。”
“祖父放心，沛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