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伽从没近距离接触过人类，或许曾经有过几次，记忆有点久远，大概是他开着勘探船撞掉了几艘人族堡垒，血汁飞溅、皮肉黏在驾驶舱的视窗前，他伸出手贴上去，能感受到那血肉炸开的温暖，和这个差不多。
不过一会，伊莱伽就将手臂重新沉入水里，他现在有点饿了，但他不屑吃这种低等生物的血肉，服从命令的底层工虫到是喜欢，他通常允许它们吃掉同类以外的一切东西。
他该去吃点别的。
医疗舱里的水流激起了小水花，在静谧的医疗室内不算突兀，克莱尔很快被惊醒。
她猛地直起身子，脖颈后的颈椎随着她转动的脖子发出咔嚓声响，酸胀的肩膀肌肉在舒展开后发出了极致舒适，她的两只手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慢慢的从玻璃舱壁上拿下来，酥麻僵硬的胳膊令克莱尔痛苦的皱起眉。
伊莱伽盯着完全没注意到他醒过来的女孩，她的半边脸压成了绯红色，弥漫着倦意的眼睛在背光下，眼球是浓墨的黑。
他的眼睛闭了闭，再度张开。
一对纯黑色的眼球出现在了深邃的眼窝里，将那颜色模仿的没有一丝偏差。
花了两三分钟，克莱尔的手臂才恢复知觉，她做了两次扩胸运动，甩了甩手随后低头看去，目光撞入那双浓黑的眼里。
伊莱伽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黑的渗人。
克莱尔松散的表情骤然一僵，动作也随之定格。
她发誓她现在看到的绝对不是那个喜爱她的伊莱伽或卡修斯，他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观察一盘卖相不好看的肉菜，思考怎么勉强把她吃下去的可能性。
她真想怀疑他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每个分裂出的记忆团里都没有她。
这时候就扑到他面前告诉他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被困在了自己制造的世界内，他会不会直接砸碎玻璃跳出来扭断她的脖子阻止她胡言乱语？
仅仅几秒钟的对视，克莱尔的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在那双眼睛越来越危险之前，她将手压在玻璃舱上凑过脸去小声打招呼，“我叫克莱尔，你感觉怎么样？现在要出来吗？吃点东西？”
柔软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声线像沾了蜂蜜的棉花糖，带着几分讨好。
毫无攻击力，比羔羊都要脆弱的身躯和面庞，伊莱伽没有将她视作威胁，点了点轮廓分明的下颌，黑发跟着在水中荡漾。
医疗舱里的水流很快回流消失，舱门打开，他湿漉漉的坐起身，从脖颈处滚落的水珠顺着肌理纵横的线条滑到腹部，消失在低腰处绑着的白衣服内。
克莱尔对他这幅精细雕琢的身材也见怪不怪，两人一同洗澡的次数和长期的同眠，足够她免疫他的大部分美色。
她起身去一边将衣帽架上的白色工作外套拿了下来，走回来替他披上，“穿一下吧，晚上上面冷。”
柔弱无骨的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他的手臂和肩膀，异样又毫无危机感的接触让伊莱伽撩起眼皮，他的鼻子轻轻嗅动，“你闻起来不错。”
比他肉眼看上去的要令他感到舒适。
他第一次开口说的话就让克莱尔吓的心头一跳，巴特的工作衣给伊莱伽穿太小了，他只能勉强遮住赤裸的上半身走下医疗床。
那高挑健硕的身躯来到克莱尔面前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之多，她不得不抬起头说：“你可能在山里饿太久了，走吧，我带你上去。”
她觉得再呆在这久一点，伊莱伽真会把她当成食物给吃了。
他跟在她身后踏上台阶，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瘦削的脊背，侵略性的眼神让克莱尔一阵毛骨悚然。
从地下上来，窗户大开的小客厅里充斥着海风的味道，海浪拍击礁石的动静不小，青黑色的夜空隐隐能看见一条浓黑的海岸线。
快要天亮了。
刘亚还在充电中，没有理会两人的动静。
伊莱伽的腰间还挂着那条湿润的白衣服，克莱尔思索一会，硬着头皮敲响了巴特的房门，当她得到许可推门进去，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看上去准备出门了。
“那家伙的玩意儿那么大，我哪来给他合适的内裤，你白天自己到集市上买去。”巴特点燃一只香烟放进嘴里，一簇烟灰一个没注意烫到胡子上，他一阵龇牙咧嘴的掐灭火星。
看着克莱尔立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他没动弹，反应过来的巴特去床头的柜子里摸了几张纸币出来丢给她，“说好的不给你酬劳，这是唯一一次，哼。”
“谢谢。”克莱尔眉开眼笑，又好奇问：“不过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天还没亮。”
“作为一名合格的捕鱼手天未亮就得出门，明白吗？”他叼着烟绕开她，“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给我做早餐。”
“好吧。”
有了钱，克莱尔做早饭的速度也很快，她还时不时会往餐桌的方向看一眼，伊莱伽和巴特面对面的坐着。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巴特一人的自言自语，男人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大概觉得他实在不礼貌，感觉自己热脸贴冰块的巴特往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玩笑道：“要不我的内一裤先给你穿穿？看你这衣服都包屁一股瓣多久了，皮肤不出褶子吗？”
克莱尔的铲子都差点飞到窗外面去，她立即将先烤好的切片面包端到桌子上，阻止巴特的作死行为，“快吃吧，天一亮我就去给你买....额、裤子。”
克莱尔偷瞄了一眼伊莱伽的腹部，轻咳一声。
人类特有的羞耻感在伊莱伽这完全没有用，衣不蔽体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烦恼，他只是阴沉沉的望了一眼巴特。
原本还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眼神顿时空洞，他机械式的掐灭烟头拿起一块面包，“我去钓鱼了。”
“还有浓汤，不喝点吗？”克莱尔冲着他的背影叫道。
巴特头也不回摆摆手，将面包咬在嘴里拿起渔具出了门。
等克莱尔将浓汤放到桌上，放在伊莱伽面前的面包纹丝未动，他看上去对这香喷喷的东西没那么感兴趣。
想起来泰伦斯对人类食物的厌恶，克莱尔抿了抿唇，在他身边坐下，“不吃吗？”
他成为虫族的时候也会吃掉她的东西，但现在他没有动手，态度表明了一切。
克莱尔的脸上划过落寞，她拿过一块面包沾了沾汤吃进嘴里，餐桌上的气氛略显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