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点拨后土
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昏暗的树林中冲出一大群狰狞可怖的幽魂。
它们张牙舞爪，口中发出凄厉的呼号，不断改变着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余元发现，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少也有青年，看起来就是非常普通的一群人，只不过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并且那致命的伤口还有鲜血不断喷洒而出。
他们目光呆滞，两眼无神，仿佛是一群迷路的羔羊。
白天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全部都变成了毫无生气的亡灵，在那里飘忽不定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唉……”
后土祖巫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这些都是被杀的人族亡灵，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最终要么被那些修炼邪法的妖物吞噬，要么就化作恶鬼。”
余元皱了皱眉头。
“恶鬼？”
忽然，远处有厉啸声传来，如同哭嚎一般，让人瘆得慌。
紧接着，就有许多道黑影从远处飞驰而来。
其中一道黑影直接落在了林地之中。
余元敏锐地感觉到，那团黑影好像和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连接在一起，一拉一扯之间，就有好几个幽魂被卷入了那个漩涡之中。
那个黑影明明是一个人族的模样，但是体型却异常高大，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能够拥有的体型。
这时，余元才注意到，这个黑影的脸上沾染了鲜血，虽然看不见眼睛，但却张开了巨大的嘴巴，肆意地吞噬着那些幽魂，无论是男女老少，还是青年壮年，通通都被他大口吞入腹中。
随着他的吞噬，地上的幽魂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全部都被他吞食殆尽。
余元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他却没有去阻止。
因为他发现被吞噬的幽魂并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存在于那个黑影的体内。
那黑影也不是什么妖物，而是一只恶鬼！
它是由无数幽魂组成的巨大鬼怪！
这时候，月亮已经到了正空中，幽魂谷中的幽魂明显比之前要少了很多。远处却依旧有厉啸声传来，又有一只新的恶鬼朝着这边靠近过来。
眼看着一轮争夺战要开始了，就在这个时候，最先出现的恶鬼猛然抬头，漆黑的双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狂躁的情绪让他变得癫狂起来。
他脚下的阴影汇聚成一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快速地吸纳着那些幽魂。
一个个幽魂被吸入漩涡，成为它的一部分。
而那些被吸纳的幽魂全然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或者说它们根本就不知道反抗。
后土祖巫眼见余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恶鬼，轻声叹息道：“道友看来对这些幽魂和鬼怪并不了解……
开天辟地之初，万物皆有灵，几乎不存在死亡一说。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凶兽肆虐洪荒，在凶煞戾气的催动下进行大肆杀戮。
那些惨死者有的魂飞魄散，有的却留下了魂魄。
这些魂魄的真灵虽然都已经泯灭了，但无穷岁月下来，却有一部分魂魄依靠着本能地相互吞噬，从而诞生出了新的灵智。
时至今日，这些诞生了灵智的魂魄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种族。”
“你说的就是恶鬼？”
余元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他知道后世的幽冥地府中便有无数恶鬼，同时那轮回六道中也有一个恶鬼道。
不过现在轮回未立，幽冥地府也还未成形。
听到余元的问题，后土祖巫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饶有兴趣的光芒。
“道友说的没错。”
后土祖巫正色道：“它们就是恶鬼一族。虽然这些恶鬼一直躲在十八重幽土之中，几乎从不在洪荒大地上露面，但道友切莫轻视它们。”
“此话怎说？”余元来了些兴趣。
“因为恶鬼一族的数量近乎无穷无尽！”后土祖巫沉声道：“自开天辟地至今，死亡的生灵不计其数，除了一部分生灵魂飞魄散外，剩下的魂魄都沉沦在十八重幽土和幽冥血海之中。
道友能够想象吗，那是一个何其庞大的数字？”
这个余元还真想象不了。
因为从开天辟地至今，中间的时间跨度以元会计恐怕都要数不清了。
况且洪荒天地辽阔无垠，生活着无量量生灵，每一天都有不知多少生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他们的魂魄有的就此四散开来，有的却会四处游荡，最终成为鬼族……
从古至今，恶鬼的数量不断累积，恐怕比如今洪荒所有生灵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眼见余元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土祖巫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
只听她沉声道：“如今洪荒天地日益趋于平凡，如人族这样新生的智慧种族寿命短暂，繁衍能力却又很强。
如果没有遭遇巫妖两族屠杀的话，人族的数量会持续增长。
同样的，恶鬼的数量也会跟着快速增长！
吾之所以没有坚定地阻止兄长他们屠杀人族，也是因为考虑到人族不能再继续无节制地繁衍下去了。
不然的话，恶鬼一族就会在洪荒日益扩大，终有一日会遍布整个洪荒！”
“那又如何？”余元面上露出疑惑之色，“这些恶鬼看上去也没有多大能耐，道友为何如此忌惮它们？”
“这些恶鬼乃是阴魂凝聚而成。”后土祖巫轻声道：“它们所到之处，阴气横生，即刻化作鬼蜮，且能够吞噬寻常生灵的精魂……虽然对于你我没什么影响，可是鬼蜮一旦遍布洪荒，那人族之类的其他种族就再无容身之地了。”
听到这话，余元恍然大悟，望着后土祖巫正色道：“按照道友所言，那这些恶鬼对洪荒生灵来说岂不是一个不小的威胁？那为何不去灭掉这些恶鬼？”
后土祖巫摇了摇头，“因为它们本质上还是洪荒生灵，是所有死去生命的延续……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也不想伤害它们。”
余元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望着后土祖巫赞叹道：“道友还真是慈悲为怀。”
“算不上是慈悲为怀？”后土祖巫摇了摇头，“恶鬼的问题不是靠武力能够彻底解决的。”
她望着余元，神情凝重地道：“洪荒天地日渐趋于平凡，这是一个不可逆的状态，而新生的生命也会越来越弱小，寿命越来越短暂。
恶鬼的数量也会越来越多！
只要洪荒还有生灵降生和死亡，恶鬼就永远不会消失。
光靠武力是不可能杀完的！”
“这倒也是。”余元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后，还是顺势提醒道：“那倘若有人能够在生灵死亡后，帮助其魂魄再次重生的话，那岂不是就可以避免他们化作恶鬼了？”
后土祖巫微微挑了挑眉，似是对他的提议颇为感兴趣。
在思索了片刻后，面上也显露出一丝笑意。
“道友此法的确可行。世间起死回生之术不少，还有诸多灵丹、灵果有起死回生之能……不对！”
说到这里，后土祖巫猛地反应过来，摇头道：“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先不说每日死亡的生灵不计其数，根本就救不过来！
就算真能救下所有生灵，可是生死有命，若是没有了死亡的话，天地间生灵的数量便会在短时间内快速扩张，直到占据整个洪荒……不，甚至是整个洪荒都容纳不下他们！”
“那如果是死去的生灵，被消去记忆，如同一张白纸般，让他重新降生到世间，从一个婴儿开始成长，直到他死去，然后再消去他的记忆，让他重新降生世间……从生到死，由死向生，周而复始！”
“从生到死，由死向生，周而复始？”
后土祖巫微微一震，脑海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整个人瞬间呆愣住了。
余元心知自己的点拨八成是起到了作用，也没有再去打扰她。
事实上，他对于要不要去点拨这位祖巫还是存有几分疑虑的。
他虽然知道对方证为地道功德圣人的方法，但却也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况且对方证为地道功德圣人之后，未必就会承他的人情，甚至还可能会就此记恨于他。
不过考虑再三，余元还是决定赌一下。
若能成了，未来便能够多一个帮手。
若是成不了的话，大不了以后不去幽冥地府就是了。
反正对方成为地道功德圣人后也出不了地府，就算真的因此而记恨于他，也拿他毫无办法。
片刻后，后土醒转过来，望着余元道：“道友所言很有道理，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而今那些恶鬼大多数都集中在十八重幽土之中，我想前去察看一番，不知道友可否陪我走一趟？”
“十八重幽土吗？”余元面上现出一抹犹豫，心中却是暗暗激动起来。
或许今日便有机会亲眼看到证道成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这对他日后证道也将有着很大的帮助！
是以在故作迟疑地沉吟片刻后，他便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道：“既然道友相邀，那贫道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后土祖巫微微一笑，望着他道：“道友请随我来。”
说罢，她的身周便闪过了一道黄芒。
余元认出这是缩地成寸大神通，便也没有抵抗。
下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黯，便已置身于一片幽暗阴冷的世界。
十八重幽土世界，每一重都是完整的大千世界。
不过余元所来到的这个世界内却没有日月星辰，湖泊海洋，也没有绿树成荫，碧水流淌，有的只是那连绵不绝的山脉丘陵和一条无比宽广奔流不息的大河。
荒凉、阴冷。
余元在这方世界内没有感知到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只有仿佛无穷无尽的恶鬼在空中飘来荡去，从那黑褐色的岩石缝隙中偷眼朝着他看来。
这些恶鬼有形而无质，彼此间可以重叠交叉在一起，有些模样怪异的就好像是无数千奇百怪的生灵聚合在一起似的，看起来十分的怪异和恶心。
余元环顾四周，只见这些恶鬼聚集在一起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让人几乎没有待立的空间。
不过因为两人都是准圣大能级别的高手，放眼三界内外都是能够横着走的存在，自然不会被这阵仗吓唬到。
事实上，这方世界内的恶鬼虽然非常多，但在余元他们眼里也只是多了些蝼蚁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影响。
蚁多咬死象终究只是一个传说。
再多的蚂蚁也不可能咬死一头宛如太古神山般巨大的神象！
这已经不是量变引起质变就能解决的。
那些恶鬼也识得厉害，在看到两人出现的瞬间便迅速转身逃走，剩下的也因为慑于两人的气息而跪地叩首，根本就不敢靠近。
从这点来看，这些恶鬼灵智不低。
说不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社会文明”。
余元这不是第一次来到幽土世界，不过他当初所去的是六道轮回掌控下的幽冥地府。
那是井井有条，秩序井然之地，而眼前的荒凉截然不同。
此刻他亲眼见到这恶鬼如浪潮的场面，心中也是感到大为震撼。
这恶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余元放出神念探查四周，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恶鬼占据了。
一旁的后土祖巫提醒般地说道：“这还只是第一重幽土，下方的十七重幽土内的恶鬼数量还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