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不的。我们最晚年前两天要停工的，年后元宵节后再开工。”林坚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话题不知不觉多了起来：“这年头，工地难，工人也挺难的。特别是过年，他们常年在外地的，难得回个家，巴不得呆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再出来，唉。”
“他们都是外地的？车票也不好买吧？”
“外地的有几个，上月底就回去了。剩下的基本上就是附近县里的，或者本省的，也不是很远。大巴车总能坐上的。”林强掏出打火机，帮郭裕强点上烟。
“春节最难的是我们。你说他们好不容易回趟家，总归都想带着钱回去的。但是工地的活没结束，我这边就拿不到钱。何况经常是活结束了还要过几个月才能拿到钱。他们也实在不容易，平时吃的差住的差，就过年回家团圆这件事情，总归尽量要让他们圆满些。”林坚深深吸了口烟。
“那你怎么办？自己垫钱？”郭裕强对于工地这块不懂，好在林坚说的浅显，多少能听懂一点。
“嗯。”林坚吐出一口烟：“是啊，只能自己先垫上，让跟着自己辛苦了一年的人过不好年，我怎么忍心啊。”
郭裕强点点头，这人还挺有情有义的。
“那你现在手头上的活估计要多久能拿到钱？”
“按照之前的预计，是要年后五月份完工。保守估计的话，明年年底是能拿到钱的。”
“那么久？”郭裕强被吓着了：“那你垫的钱要明年年底才能拿到。这钱有风险吗？”
“有。”林坚平静的说：“每一笔业务，都有风险的。检查时总是有问题，然后拖时间，还有些会以各种理由扣钱，我已经很习惯了。为了资金，有时候也会接一些小活，时间短赚的少但是结现钱的。”
郭裕强慢慢点头：“你们这行挺难的啊。”
林坚苦笑了一下：“我的心不够狠。每次拿到钱，想着大家也挺不容易的，就总是把红利也分给大家，这样自己身上留下的就很少了。换成别的工头，自己有资金积累了，就会好做很多。”
“小林啊，那你给他们的工钱，在县里还说的过去的咯？”
“恩。他们都跟了我快十几年了，除了几个回老家结婚不回来的，基本上都一直在。我这边给的钱，比别人都多。我自己没怎么赚钱，他们也都知道。所以这些人都很体谅我的。他们好多人说过年可以不要钱，但是我不肯。我不愿意跟着我的人憋屈。”林坚慢慢的吸着烟，又一点点吐出来。
郭裕强的心情，也被他带得有些沉重了。自己家哪怕条件在困难的时候，也最多就是愁自己的事情，日子过的好一点差一点罢了。
林坚要考虑的却是个大家庭，还有风险，真的挺难的。他考虑了跟着他的人要过个好年，却让自己过的提心吊胆。
“小林啊，大哥敬你是个汉子！”郭裕强举起杯子：“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林坚终于有地方倾诉，也舒服了很多，举起杯子跟郭裕强碰了一下，两个老男人咕噜噜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茶。
“啊呀，你拉着我出来干什么？”被李嘉辉拉出来的阿兰，很不高兴。她很想留下来观察小姨跟工头的互动的，浓浓的八卦心得不到满足，很是不爽。
“你一个晚辈，凑什么热闹？你在他们话都不好讲了。”李嘉辉笑着拉着她往前走：“给我参谋一下，给他们买什么水果。”
“啊？你不是买酒吗？”阿兰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酒要买，水果也要买的。你啊，等着喝喜酒吧。”
“喜酒？谁的？”阿兰歪头想了想：“小姨的？哪有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