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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郎中释心结,幽谷惊落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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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作揖礼敬,随後又抬x正视古郎中,声声恳切:「但先生可曾想过,正邪本不在人的身分,而在於人心,虽生於虎豹之窝,若一心从善,锋锐之齿也可不再噬血,而生於羊圈,若一心向恶,软绵之力也可害人於无形……晚辈斗胆,想着先生从前救人无数,心肠必然慈善,又怎麽会对手足无动於衷?若无正邪两派之挂虑,手足之妻便宛如自己的妹妹,先生不救她,手足痛心,仇恨深根,便是长久之忧烦,一生之憾!」

古郎中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转眼又怒气冲冲,他冷哼一声道:「你是凭什麽说我慈善心肠?你倒是自视甚高,指点我该善待谁、该医谁、该把谁当家人,我若说,我偏偏木石之心,偏恨那翼派一党,他们Si一个我就欢喜,Si一双我便痛快,你道如何?」

子衿嘴角微微一抿,待要反驳,郑镶举手阻挡。

「先生说的在理,四师弟莫要失礼。」

「大师兄,人命关天,这时还在乎什麽礼?」子衿直接回道。

郑镶当然明白人命关天,但他能完全明白古郎中心中之恨,虽然他不知道古郎中和翼派是怎麽结仇,但他和古郎中有志一同,恨翼派入骨。二十二年前之夜,一个晚上他痛失双亲,师父痛失挚友,全因翼派起了贪念,残忍杀害无辜,莫名其妙地毁了他原本可能平凡幸福的家庭,他如何能不恨?

二十二年来也在江湖上看了不少翼派行的恶事,他们g结官公公,利用朝廷之力不断扩张领域,为了得到权利不惜挖空道德良心,烧杀掳掠、强抢民脂民膏之事层出不穷,用暴力取得威权,多少家庭不断重复上演当年郑家灭门悲剧,此恨如何不能深深刻在心版上,年复一年,厌恶和恨意让柔软的稚子之心变得刚y冷漠。

郑镶心一冷,面向子衿,薄面无情地道:「四师弟把人X看得过於短浅,生於虎豹之窝,那便是虎豹,自古本X最是难移,若是环境相b,人X丑恶尽现。先生阅人无数,自是懂其中道理。我派宗旨是铲恶扶善,而翼派嚣张放肆行之有年,本就是我派之大敌,不杀已是恩慈,又怎麽能勉强先生救了翼派那帮匪类?」

子衿平日说话虽直率不羁,但对郑镶从来毕恭毕敬,从未拂逆他的意思,这次却脑一热,直接回话:「她虽是翼派中人,先生可有和她相处过,了解她吗?她既能委身於先生手足,难道不是真心相许,离了翼派,归向正派吗?」

子衿表面上和古郎中说话,却是看着郑镶,语气急冲,没了往日和师兄弟们那样嘻笑怒骂,神情肃穆。

「因为生於虎豹之类,她的命……就不值得活下来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子衿语气陡然虚弱,近似喃喃自问。而瘫倒在古郎中旁边的男子,听着子衿的话,原本怒气汹汹的眼神一转柔软,眼泪扑簌簌地掉。

正当众人一阵安静,房里传来微弱的SHeNY1N声,才一下,SHeNY1N身转为近不可闻的叹息。

男子听了又着急起来,拉紧古郎中的衣摆。

「大哥!晓晓快不行了,我求你……往後要我为你做牛做马,我在所不辞!」

古郎中紧闭双眼,愤而一甩衣袖,大喊:「我心意已决!」

男子一脸惶然痛苦,泣不成声,一个大男人却哭得身T连连颤抖,像是快失了力气那般cH0U噎。

子衿见状,看了郑镶一脸漠然,急道:「大师兄!难道你见Si不救吗?」

郑镶眼眸微微一动,却仍是歛眉收起那仅有一丝丝的情绪,淡然道:「翼派门中人的生Si与我派何g?我们今日来,是为了灵药,那人Si了心,古郎中忧愁便解,他心情转好,灵药之事就有下落。」

子衿不敢置信地看着郑镶,虽然他早已习惯这个大师兄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这样淡漠,他也深知珵派和翼派本来就水火不容,但亲眼面对一对平凡夫妻的生离Si别,郑镶却仍无动於衷,一心只记挂着身负的任务,子衿只觉得心里微有凉意,同样信奉同样的门派宗旨,他突然有些恍然,不明白为什麽两人的理解和价值观完全不一样。

古郎中哼了一声,耳边是亲生弟弟的哭声,眼前又是珵派弟子相争,他心一烦,甩袖下台阶正要离去,子衿向前一挡,正要发话,原本一直保持安静的子佩突然拉住子衿,站在他前面,恭敬地对古郎中作揖。

「先生暂且留步。」

「又想说什麽?」古郎中挑眉,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听你们吵闹,若你们执意在此逗留,我便离开!」

「先生,你刚说,若我们能让那人Si心,便是解了你的烦忧,可是真?」

「自然是真。」古郎中看子佩一脸温煦谦和,眉目明媚温婉,声音柔和,听得心里松缓,他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下来,「但你们说来说去,他只是越发纠缠,现在还想说什麽?」

子衿不解地看着子佩,一脸「怎麽连你也这样」,子佩只是转头向子衿轻轻摇头示意。两人长年的情谊,早已累积多年的信任和默契,子衿便不再说话。

郑镶本就知道子佩心思细腻,说话向来得T圆融,他也安静下来,很好奇这个五师弟又会怎麽挽回古郎中的心意。

此时所有眼睛都盯着子佩,空气一阵安静,等着子佩说话。

子佩缓了缓,问道:「先生自打离京後,是否就没有再行医?」

古郎中听闻眉头一皱,彷佛不解子佩为什麽突然这麽问,他简短应了一声:「是。」

子佩微微一笑,随即又收起微笑,缓道:「何事不能释怀?」

被子佩这麽一问,古郎中一愣,从刚刚所有人都围绕着他的弟弟和他弟媳,关心他们的生Si,关心正邪两派之仇,却没人问过他的心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过问他心底深处的结是什麽。

表面是与翼派的不共戴天之仇,但行不行医,本就和翼派无关,不救翼派门人,但仍可以救天下人。从来没有人过问,他为什麽离京,为什麽不再行医。

古郎中眉间一凝,语气仍固执,说:「天下医者这麽多,我行不行医,有这麽重要吗?」

见古郎中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子佩也不急,继续慢慢说:「对旁人是不重要,对先生未可知。我方才听先生说,活着,难道就是好?晚辈心想,先生不是不仁,反而正是仁慈,点破了人生在世之理,先生看破生Si,自是不着急於垂Si之人。」

「你小小年纪,又如何知道人生在世之理?」

子佩微微俯首,「自是没先生懂得多,晚辈斗胆,只想跟先生说个故事。」他又抬起头,缓道:「晚辈儿时家中有难,幸而得师尊垂青,投入珵派门下,初入珵派,晚辈却一心执拗,想着过去种种,想着母亲,郁郁寡欢,只觉得天地间再无我容身之处。这时有一人,在晚辈生病垂Si之时,日夜照顾,和我说话……」说及此处,子佩神情陷入沉思,子衿眼眸一动。

「那人说,天地之间若少了你,山不动,海不变,但无论天上人间,但凡有Ai你之人,心会碎,神会灭……我母亲不在了,可她活在我心中,我不想她因为我,形神俱碎……」

子佩声音如风徐徐吹过,轻巧地落在心尖上,没人注意到,子衿正愣愣地凝视子佩,眼神前所未有的深邃多意。

郑镶倒是注意到古郎中神情的变化,他从固执生气,慢慢柔软下来,陷入恍惚,喃喃道:「形神俱碎……」

子佩也见到古郎中的转变,继续说:「晚辈不知先生心中郁结,可晚辈大胆猜测,先生不再行医,或许跟心Ai之人有关。人生在世之理,晚辈仍无法得窥全貌,但人一生要经历的心中之痛,晚辈在儿时已尝过一回。晚辈无知僭越,但同情共感,想解先生长年之痛,还先生真正的自由。」

古郎中冷笑道,低语:「真正的自由……」

「离京,不代表真的逃离痛苦,心中有苦,离群索居是牢笼,逃到天上亦是囹圄。」子佩慎而重地说。

古郎中听完,低头不语,子佩也不再说话。一席话,听得众人恍然大悟,明白这其中滋味後,又有些沉重地难以说话。

周遭气息凝滞,连坐在地上的男子也不再哭泣,凄楚神sE不再,有些紧张、有些殷切地等着古郎中的反应。

古郎中肩膀微抖,遂而仰头大笑,笑声却有一丝哽咽。他转头看了子佩一眼,又环视身旁的人一圈,最後看向自己的弟弟,慢慢往回走。

「你……你肯救晓晓了?」男子缓缓起身,惊讶地道。

古郎中停步,回头看了一眼子佩,略带赞许之意地道:「温掌门有你这弟子,是珵派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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