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傅琅使劲将妻子拉开,她的双手仍牢牢抓着前方,像拚了命想攫住什麽似的。傅琅额上冒出汗来,紧紧压制她僵y颤抖的身躯,直到怀中的妻子逐渐瘫软,停止反抗,他才慢慢放轻力道。
「对不起……我又……」杨德音声音微颤,眼泪滑出眼眶,「对不起,鸣玉……我总是这样……」
「妈,我不会怪你。」傅鸣玉攥紧手心,「从来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
她推开丈夫,摇摇晃晃站起身,蹒跚地朝他走去。
傅鸣玉别开视线,往後退了一步。
「鸣玉……?」杨德音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等等,鸣玉,你知道妈妈是Ai你的,对吧?」
「嗯,我知道。只不过……」
他低头望向母亲,眼神平静无波。
「现在,这是你最後的武器了吗?」
问完那句话後,傅鸣玉便转身上楼。
杨德音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终於理解儿子说了什麽,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丈夫一语不发,只是扶着她到书房。
他出去倒了杯温水,回来时,妻子发红的双眼正怒瞪着他。
「你这样看我也没用。」
傅琅压抑着怒气,将水杯放下後,转身将门带上——
隔着一扇门,妻子的哭声似乎更大了。像想用泪水挽留一切。
傅琅挣扎了半晌,轻叹了一声,最终仍是转开门把。
「我先去看看鸣玉。你有事就叫我,我人在楼上。」
一上楼,傅琅便看见儿子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在等他。
「妈还好吗?」他低声问。
「老样子。」
「我觉得我好像得去道歉,可是……」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傅鸣玉思忖着,摇摇头。
「她平常怎麽对我,我都习惯了。但……思妍是我很信任的朋友,我不喜欢她那麽说。」
「既然没错,那又何必道歉?」
「可是,我让她伤心了……」
「她每天都在伤心。」
「……」傅鸣玉垂下眼睑,默然不语。
「我觉得你好像改变了。」
面对母亲的歇斯底里,傅鸣玉从来不曾退缩,更从未出声违抗,乖顺得不可思议。傅琅知道,那是他的温柔,深怕母亲再次受到伤害。
直到今天,他终於退却了、反驳了。
是因为那个nV孩吗?
「……对不起,我太任X了。」
「我不觉得是坏事。」傅琅伸出手,轻拍他隐隐作痛的肩膀,「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傅鸣玉唇瓣翕动,有满腹的话想说,但当他望见父亲的两鬓花白……
他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吗?
这一瞬,好想见到殷思妍。
好想好想,听见她的声音……
如果殷思妍真有读心术,能听见他内心的呐喊……
她会平静地说「关我什麽事」吗?
还是会像树洞一样,静静倾听他的烦忧?
——殷思妍在纸上写下今晚听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