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边的美食街灯火通明，往外支出的摊子帐篷边上挂满了灯带，小灯泡一闪一闪亮着光，遥遥望去，宛如一条璀璨星河。
星河的尽头，有一家格格不入的店铺，比起周遭的喧嚣，它似乎清冷了许多，如同市井中无意混入的一朵高岭之花。
单从外头来看，店门是黑色的，完全看不见里头的模样，门框很小，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肩通过，顶上幽蓝的店名灯牌仿佛散发着淡淡忧伤，昭然写着“唯有杜康”四个大字。
推开门进去，各种alpha和omega混合的信息素气味扑面而来，氤氲旖旎，却不过分暧昧，它不同于其他酒吧嘈杂喧闹，反倒是安安静静的，伴随着吉他柔和的背景音，让人感觉放松舒心。
清吧的柜台边，坐着一位身穿白衬衫的男子，他干净的脸颊泛着淡红，琥珀色的瞳孔失了光泽，朦朦胧胧的，像是醉得厉害。
“噢，你信息素的味道可真好闻。”背后忽然响起一把声音。
温晏没回头，自顾自地一口一口灌着威士忌，一个不慎将几滴酒落在了白衬衣上。
后边搭讪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道：“喂，说你呢！”
他慢慢地回头，神情厌厌，被烈酒冲刷过的喉咙有些沙哑：“我没有信息素。”
温晏没有信息素，他是beta，该死的beta。
接着，只听见男人囔囔了句：“长得真像omega。”就离开了。
这样的话他早就听习惯了，于是转过头继续喝酒，威士忌续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他脑袋昏沉，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喝酒。
这时，清吧里悦耳的吉他声停了，台上人清脆的脚步声响起，似乎由远及近。
“啪嗒啪嗒……”温晏在心里数着节拍，一步两步恰好停在了身边。
他撑着沉重的头，抬眸望去。
眼睛瞧不清，像蒙上一层雾，只能隐约瞧见那人高大模糊的轮廓。
是个alpha吧，他猜。
那高大模糊的身影开口了，嗓音温和低哑：“请问您是程柏言的助理吗？我是陆止良，上个月我们在钟导的酒会上见过，您还记得吗？”
声音朦胧，像是隔了一堵墙，温晏听不太真切，唯有程柏言三个字像一根针似的直戳耳膜。
对了，程柏言，他想起来了，他和程柏言吵架了。
为什么呢？他用力按着眉心，仔细回忆起来。
温晏是beta，是当红明星程柏言的助理，同时也曾经是程柏言的粉丝。
故事很土，就是粉丝上位成为助理，助理再上位成为枕边人，但这曾经是温晏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大概两个月前，身为alpha的程柏言易感期来了，于是乎小助理一不小心被抓了去，陪着度过好几天。
自那以后，温晏和程柏言就开启了这段秘而不宣的关系。
他们早上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一起洗漱、吃饭、上班，然后又一起下班。
温晏真的很喜欢那样的生活，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会就这样过一辈子。
但他忘了，程柏言是alpha，而他，不是omega。
alpha必然会被omega所吸引，这是定律。
当温晏昨天在公司开完会，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他的梦就碎了。
空气中混杂着潮湿腥膻的味道，地板上凌乱撕成条的衣服，alpha怀里熟睡又被欺负得可怜的小omega。
如果他不是beta，或许还能闻到满屋子杂糅的信息素气味。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崩溃，温晏就像被敲钟的钟椎狠狠当头来了一下，嗡鸣声久久不能停息，他差点当场就晕过去了。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omega已经走了，而肇事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有半句解释。
温晏坐在床上，忽然就不想问了，他垂着眼说：“我想辞职。”
“你有病吧？无缘无故辞什么职？”程柏言是这样回答他的，温晏当时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他认识的程柏言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