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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魔域的夜晚很少有月亮，偶尔在月圆之夜或某些特殊的日子，才能抬头看见月亮从魔域上空的轨道经过。
今晚没什么特殊的，自然也是没有月亮的。
黑漆漆的天空，如果有光，那也是魔晶石燃烧或魔域业火燃烧而发出的红光，将天空照得黑一块红一块的。
楚洛生在床前看了很久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那穿过山间密林，裹挟着竹子清香的凉风。
都没有。
楚洛生叹一口气，关上窗户，准备上床休息。
一转头，却看见高大的影子陡然出现在门口，像凭空出现，极其惊悚，手里还拖着像麻袋一样的东西。
楚洛生是真的没忍住，捂着耳朵扯开嗓子叫出了宛若杀猪一般的声音：“鬼啊！！！”
黑色影子走到灯火底下，楚洛生立马闭了嘴。
不是鬼，是薄雾言，魔尊大人。
他手里拖着的，也不是麻袋，是一个枕头。
楚洛生惊讶歪头：“薄雾言？”
他从阴暗处走来，高挺的鼻梁瞬间就被打了明光，他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拖着一个枕头直直走过来，然后扔到了楚洛生的床上。
这套动作太过熟悉，从前薄雾言睡觉前，也是这样抱着枕头来找楚洛生，玩玩小游戏，或讲讲睡前故事，然后再安然入眠的。
但是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娃娃啊。
楚洛生目瞪口呆看着身高近八尺的薄雾言自然而然躺在他的床上，人比床长，这张床几乎容不下他。
而他两臂交叉垫在脑后，长腿往床尾的护栏上一搭，眼神仿佛在催促：开始吧。
楚洛生：“？？？”
看楚洛生毫无反应，薄雾言眉峰轻蹙，抿了抿唇，坐了起来。然后摊出手，平白编出厚厚一摞话本，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因为楚洛生的三哥古月卿喜爱这些东西，楚洛生家里也有很多很多，薄雾言小时候楚洛生也会当做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楚洛生目瞪口呆看着那些薄雾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话本，他以为薄雾言起来是因为遭到拒绝所以要走了，结果他只是误会他是因为没有话本才不给他讲故事的。
楚洛生深吸一口气，认真对薄雾言道：“我不会再给你讲故事了，现在，以后，都不会了。”
“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
不是小孩，是一个成熟的大人，还是魔尊大人。
而且他也不想再带孩子了，真的很烦。
薄雾言又坐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眉间却透着一种认真，好似在认真思索楚洛生话里的意思。
但是楚洛生的话极简单易懂，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不愿意再惯着他了。
那一瞬间，楚洛生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神色，一种裹挟着隐忍和哀色的失望，一瞬即逝，快地像是楚洛生的幻觉。
这回是楚洛生先退了一步，说实话，他对薄雾言是惧怕的。
拒绝薄雾言是需要勇气的，然而今天他已经拒绝了两次了。
说不忐忑那是假的，毕竟他也不知道惹怒了薄雾言会不会再给他关小黑屋，再折磨他。虽然那种程度的折磨对他一个修仙者来说微乎其微，但亦是楚洛生不想再经历承受的。
即便如此，楚洛生还是勇敢说不。
因为，他不想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从前为了掌门的命令，为了系统的任务，现在，又屈于魔尊的淫威。
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和原定的轨迹已经跑偏，他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长大了……”薄雾言艰难开口，“就不可以了吗？”
“不是不可以。”楚洛生顿了一下，“是我不愿了。”
他俯身，将床上散乱的话本全都抱起来，还给薄雾言，语气真诚。
“如果你想听话本，听人讲故事，你有很多魔侍，你可以让他们来，他们会很乐意为魔尊大人服务的。”
似笑非笑的语气让薄雾言一时攥紧了手指，他竭力压抑着心尖的颤抖，接过了那些沉重的话本。
薄雾言的反应让楚洛生松了口气，没暴怒，没见血，还算能控制住自己。
灵珠化身后的雌雄两面本就是差异极大的两端，他化成男的，还入了魔道，性子自然而然变得暴虐嗜杀，然而依旧不变的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
身为天道之子，纵然堕入魔道，不管是修炼还是破境，他的天赋都是旁人的百倍。从天生的神女，到天生的煞神，也就是一念之间。
楚洛生也会担心，薄雾言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泄愤，虽然依他的直觉，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