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朝后院的客席走去，远远看见齐月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人群之中，好多人围着他的敬酒，可他脸上还是笑着，没有半点不耐烦，一一回敬，将杯中的酒喝完，接着又去下一桌。
文若的手无意识地抓紧门框，齐月他今天表现的真好，她想，这可能就是爱情的魔力吧，以后齐月就不用在外头风餐露宿了，有人陪他一日三餐，白头偕老。
她抬手摸了一下眼睛，看着手指上的湿润，有些怔然，她想，她一定是太为他感到开心了。她心中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出去。
喜宴一直持续到夜色暗沉，院子里剩下几个喝倒了的人，王家的人帮着一个个搀扶回去，而喝的醉醺醺地齐月，也摇摇晃晃地进了喜房。
文若听着门轻轻关上，转身面向夜色：“你今夜要守在这吗？”
“我还是担心它会出现什么问题。”
“好，那我先回去了，累了一天真是有点困。”她说着，大步走出去。
“若若。”
她脚下一顿，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别太难过。”
“嗨呀，人就是这么麻烦，处久了总是有些感情的，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弟弟结婚，姐姐怎么能不开心呢？”她回过头去，看向凌游。
夜色很深，凌游还是看见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他没多说什么，只叫她好好休息。
文若点点头，坦然地走出去，走出凌游的视线范围之外，她猛地开始狂奔。夜里的寒风灌进她的喉咙里，将她逼得不停咳嗽，可她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路跑至自己的小家，她一把推开门，关上门后，全身无力地靠在门背上大声喘息，不知喘了多久，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埋头痛哭。
以后这里再也没有齐月了，再也没有缠在她脖子上给她保暖纳凉的小黑线了，再也没有跟在她身后要吃的小馋虫了。她回想起除夕那天，他站在雪中，问他，是不是永远不会不离开。
她当时脱口而出是，现在她好想告诉他，她骗了他，她会走的，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再也不会相见了。
哭得有些累了，她靠在背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半夜，她感觉有些冷，下意识地喊了句阿月，没有得到回应，又睡过去了。
天色微微凉时，文若再次被冻醒，躺去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恍恍惚惚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无意识地朝山下走去，直到走到王屠户家里，她才反应过来，新婚夫妇大概不会起得那么早。
她转过身刚欲离开，便被身后的王屠户叫住：“娃儿她姐，怎么来得这么早，还没吃饭吧，一起随便吃点。”
随后，她被人拽着，坐在了桌前，王家人都齐了，除了齐月与王小娘子。她转头看了一眼那贴着大红喜字的、紧闭的房门，回过身来，小口喝着碗里的粥。
“他们还没起呢，昨天折腾了半宿，就没喊他们，让他们睡去吧。”王婶子热情地站起来给她添菜，“虽说都是昨日的剩菜，但天气冷都还好着呢，莫嫌弃。”
文若低着头，小口吃着碗中的菜，总觉得有些苦涩。
“我吃好了，婶子你们慢慢吃，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她说罢，逃也似地走了，她实在没有勇气看见齐月与王小娘子一同从房里出来的样子。
坐在屋下的门槛上，她静静地看着远处蜿蜒的小路，还有路边盛放的蓝色小花，脑子里一片空白。
藏在她身体里的小花也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花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一边放不下一边又将人推出去。可文若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她现在应该欢天喜地准备回家才对，怎么会这样呢。
浑浑噩噩好几日，凌游那边来了信，说齐月很稳定，没有出什么事，叫她可以安心和他去仙界了。文若得知消息时，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收拾好了本就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在家里等着凌游来接。
她在小屋看了一圈，将所有的家具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把门锁的钥匙藏在了灶台之下。她想，就当是以后他与王小娘子吵架了，还能有个待的地方。
她背着包袱向前走去，想去最后看一眼他。
到了吃晚饭的点儿了，齐月会在做什么呢，应当是跟在王小娘子身后，在灶台旁边捣乱吧，他那么爱吃的人，看到满锅的肉，还不得高兴地飞起来。
想到这儿，她噗嗤笑了一声，眼中的泪水飞溅出来。
她加快脚步，想早点与他道别，可刚到王屠户的家门口，她就听到一阵惨叫声，紧接着浓郁的血腥味从屋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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