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去，拉过他的手，在鞭炮的炸动中四处躲避，忽然头顶上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照亮大地，又瞬间熄灭，有小孩咿咿呀呀地叫着指着天上的烟火。
文若也抬头去看，听见咻得一声，接着又一朵烟花炸开，这里的烟花没有现代的花样多，但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烟花。她激动地去扯齐月：“快看啊快看啊，好漂亮。”
齐月没有看烟花，而是偏头看她，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炸开的烟火，他好像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美好，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微笑着，伸出黑线，缠上文若的纤细的脖子，猛得收紧。
街道上的舞狮朝前去了，人群跟着走了，光也跟着走了，文若站在黑暗里，眼前直冒金星。她有点生气，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她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上，感觉人靠了过来，接着脖子上的黑线松了一些。
她刚要骂他，便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道：“如果死了，就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
什么意思？她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的黑丝勒得更紧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停留在这一刻...她恍然顿悟，拼命去扒开脖子上的桎梏，断断续续道：“不不会的，我们明年还来一起看烟火。”
她感觉脖子上的黑线又松了，却很快又紧了：“你骗我。”
齐月的哽咽声让她心中发紧，或许是为了求生，她用力抬手抚摸上他的脸，轻轻抹去他的眼泪：“别哭了别哭了，我没骗你。”
话音刚落，齐月果然松了手，整个人歪倒在她身上，靠在她脖颈处，委屈地问：“真的吗？”
文若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嘶哑道：“是真的。”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文若听见了他的哭声，不像正常人的哭声，他的哭声像是冬夜中从破旧窗户里吹进来的寒风，让人心生畏惧。
她知道，她不该同情他的，毕竟他上一秒还要杀了自己，可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脑袋，轻声安慰道：“以后都会有人陪你过年的。”
齐月哭得更大声了，太孤独了，他在黑暗中一个人太孤独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孤独这个词，从前他只是会在黑夜中将山石、将树全部破坏掉，或者有时候有人触到他霉头，他就会将那人一掌击碎，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不会这么烦躁。
他从来不知道这些烦躁，还有另一种可以解决的办法。
“张奶奶很喜欢你，你以后可以常去她家走动，还有王小娘子，她也是真的爱慕你，只要你对她好，她肯定也会对你好的，但是村里的陈麻子，你要离他远一点，他看人的眼神很不善...”
文若将她这段时间里观察到的信息都说与他听，她不知道齐月能不能听进去，但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真诚地希望他以后的人生能够走得顺畅些。
一阵寒风吹来，文若感觉好像有什么落在了脸上，她伸手去接，在黑暗的光线之下，看见了手中还未消融的雪花，她推了推身前一动不动的人，感慨道：“齐月，下雪了，我们要回家了。”
齐月抬起头，看着天上白茫茫的一片，疑惑道：“为什么下雪了就要回家。”
文若轻轻推开他，拉着他起身朝城门外走去，雪下得越来越大，前方的路被掩盖住了，他们淌过积雪，搀扶着往前走去。文若道：“因为下雪了，天气很冷，我们要回家在里烤火。”
“烤火有什么好玩的呢？”
“烤火可以暖和呀，我们还能往火堆里埋土豆，火烤出来的土豆又绵又香，可好吃了。”
“好，我要吃烤土豆！”
“还有前两天买的肉，可以放在串成串，涂上调料也放在火上烤，烤得油滋滋的，一口一串，在我家那边这样的吃法叫烧烤，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去吃烧烤吃火锅还有炸鸡，还要去学校里报到...”
文若畅想着未来，没发现身边的人何时松了手，落在了身后，她站在雪里，转过身去，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她笑道：“你怎么停那儿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拔腿正要朝他走过去，却听见他说：
“你没有骗我对吗？我们明年还能一起来看烟花…”
“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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