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洛云栩耳朵一动，看向程越。
程越指了指窗户，做了个推的动作，意思是外面有人故意开的。
状元楼，怪不得。
“这屋子里太闷了，程越，开窗透透气。”
随着窗户大开，楼下的声音模糊传了进来。
洛阳羽皱眉，“说的什么？这么聒噪。”
洛明志看了他一眼，“推恩令。”
“什么？”洛阳羽凑到窗边，索性把整个窗户都打开。
李沽特意提高的声音清晰的从楼下传上来。“近年来西北战事频繁，这几年又干旱、洪灾、地动不断，百姓日子难过，为了赈灾，国库不丰，多亏了陆大人提出的‘推恩令’，为圣上解忧，忠君之心一片赤诚，可谓天地可鉴。”
每句话说的都是事实，但彼此之间毫无关联，这番话说的是漏洞百出。
陆清宁思索了片刻，看着高士詹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她恍然大悟。
这件事陆清宁前世也是在太子被废、高家彻底倒台之后，在她父亲一次深夜醉酒后哭诉出来才知道的。
群臣都以为推恩令是她父亲陆伯钦最先提出来的，甚至一开始她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高丞相高冀，也就是高士詹的祖父，私下里找到陆伯钦询问这件事，陆伯钦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圣上闲聊了几句话就突然解决了削藩难题。
原来推恩令最早是由高士詹提出来的，满怀抱负的青年兴冲冲的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最尊敬的祖父，得到认可之后更是喜极而泣。
但他祖父说，兹事体大不能随意走漏风声，祖父会亲自入宫向圣上禀明。
青年等啊等，好不容易等祖父回到家，只得到了一句“稍后再议”。
但是，就在第二天早朝之上，皇上当众夸赞陆伯钦陆大人提出的推恩令，前吏部尚书致仕，陆伯钦当堂被提拔为吏部尚书。
本来是可以名垂千古的政绩，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安在了别人头上，无论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
但这么做的人是皇上，所以高士詹、高家只能选择默认。
李沽显然从皇上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也奉命用此事刺激高士詹，最好再引得他“醉酒后”不满。
高中榜眼，不光不感念圣上恩德，还出言不逊。
这个榜眼也就可以光明正大收回去了，高士詹自此仕途无望，皇上也不用背负任何骂名。
如此一来，状元楼的新主子就显而易见了。
以李沽的才名，他本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再次挑拨陆家和高家的关系之后功成身退，但他偏偏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旁人听不出来只当他酒后拍马屁胡言乱语，但高士詹听得懂，大哥也不是骄纵之人，挑拨自然就不会成功。
这位李大人或者也不是不能拉拢。
就在陆清然开口之时，楼上有人出声了。
“说得好，陆大人真是经世之才。”
“没错。”
陆清宁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也看见了她的洛云栩。
六位王世子都在，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那目的又是什么呢？
无论是高家还是他们陆家，与诸位王爷之间都从未有过联系。
陆清宁觉得有些头疼。
注意到他们世子的目光，程越也凑上前去看，“哎？爷，这不是陆家的小丫头吗？”
“是啊，追爷都追到这来了，宁愿躲在屏风后面，也要等在这见本世子一面，哼。”
程越：世子您怎么来京城一趟，这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本来很容易的一个话题，王世子们一插嘴，陆清然这话就没法接了，只能装傻。
“下官替父亲谢过诸位世子。”
“没来京城以前，本世子就听说过陆大人。”
洛阳羽趴在栏杆上，瞪着陆清然，“当年陆大人只身出使羌族，巧舌如簧，成功说服羌族不助戎族出兵，如此威名，谁人不知。”
“世子谬赞，父亲曾不止一次与下官提起，若没有圣上的支持与信任，没有我大周万千将士为后盾，当年父亲万万不敢孤身一人深入大漠。”
“是嘛，本世子怎么听说是羌族的公主对陆大人一见钟情，以死相逼阻止了羌族出兵，公主可是至今未嫁深情不悔。嘻嘻，本世子做个好人，替羌族公主问一句，陆大人当真狠得下心，不与公主再续前缘？”
“听说小陆大人常年在外求学，这件事恐怕不太清楚，还是回家问问陆大人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洛阳羽和陆清然。
洛云栩嫌弃的走远了几步，似乎是不相信这么没脑子的人竟然和自己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