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界山竹居中竟不止他一个人，早已有数个年轻女子住在里面。
通过她们彼此谈话才知道，原来她们都是这附近散户的女儿，因有求于狐仙庙，才被带进了界山。
那些花朵一样水灵鲜嫩的脸蛋将他围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就是新来的？别怕，我们都是信奉狐仙的信女。我爹原本是猪肉摊的屠夫，上个月被杀猪刀砸断了手指，狐仙大人略一施法便完好如初了！当真厉害。”
“是呀，我父母早亡，家中只一个辍学的弟弟。自从拜了狐仙庙后，家中竟然平白无故得了两亩空地，如今都租出去了，一年能得十来两银子，如今我弟弟又能上学了。”
“狐仙大人法力无边，连我重病垂危的祖母都能妙手回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那你呢，你是为什么来到界山的？”
七八双眼睛一齐盯着琴鹤看，见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微微摇了摇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都摇头惋惜道：“真可怜，生得这么漂亮居然是个小哑巴。”
随后她们又拉着他细讲界山中的规矩，尤其是说到公狐狸本人时，那些女孩脸上一个个都绯红了脸颊，露出憧憬希冀的神色。
甚至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自称来到界山早已超过了一个月，却依然舍不得离开这里，万幸狐仙大人也没有厌烦她。
狐仙？狐妖？
琴鹤微眯了眯眼睛，是妖是仙全凭外界断言，这样容易显灵达成心愿的妖精，对寻常人来说算是与仙无异。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所谓的千年狐妖既然不吃人，又好心替信徒完成心愿，究竟是图什么？
眼下日头正好，是初春难得的太阳天，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似乎连时间都慢了几拍。
公狐狸蜷缩在树干上，银色长发如雪般垂落，衣裳铺满了凉爽的树荫。
虽然声音已经带了淡淡的睡意鼻音，却丝毫没有放缓教导速度，正在游刃有余地发号一道道施令。
“这胳膊再抬高些，最好有揽尽山河的气魄。心要放沉，用心感受周遭万物，不要心有杂念。”
“闭上眼去感受，莫要偷懒睡着，拿出气势来。”
“对，就是这样。”
偶尔他也会探出头。
露出一个尖巧的下巴，两双狭长的狐狸眼朦胧睁开，兴起时夸一句：“做得不错。”
“……”
琴鹤心如止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把胳膊往上抬了抬。
谁能料到，他费尽千难万险从朝九的恶爪下逃脱，现下居然又掉进一个魔窟，天天被这公狐狸天不亮喊起来，和那些女子一起学跳舞。
他现在真的和跳舞这件事没完了。
前一个是勾引人的艳舞，现在是正儿八经“道家贞元”的——“地灵归元舞”。简而言之，就是能提高他身体综合素质，是修仙、修道、修气的集大成之舞。
差别不大，都是一样废腰。
第一天傍晚夜里，本来琴鹤是想以一个温柔哑女的身份，宽慰公狐狸饱受摧残的幼弱心灵，没想到反被指出：
你身体太薄，力量太弱，精力不济，一看就是不过百的短命之相，需得勤加锻炼。
琴鹤：……行。
开玩笑，他又不是妖。如果不修仙的话，以正常人类视角来看，就算不过百，健康平安活到七八十岁也简直不要太棒了好吗？
更惨的是由于喝了某妖的黑暗料理，他第二天一直上吐下泻，差点不省人事，更加让公狐狸确定了他身体虚弱，需要加强素质锻炼。
公狐狸真是一只古道热肠的好妖，很讲诚信。说要帮他锻炼身体，真的开始监督他早起。说要让他变得更强，真的教他基础修炼的舞蹈。
就这么一个月过去了。
琴鹤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轻盈了许多，即便白天被磋磨练舞，第二天醒来也丝毫不觉得疲倦。
这天，他难得睡了个懒觉，公狐狸却意外地不在，那些女孩也不知去哪里了。
洞府？没有。
溪边？没有。
树上？没有。
奇怪，大家究竟跑哪儿去了。
他正要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响。
“琴兄，琴兄，听得见我说话吗？”
琴鹤眯起眼睛，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声音是从脚边传来的。
他歪腰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巴掌大的小纸人。纸面原本应该是红彤彤的，现在边缘已经有些褪色了。
小纸人努力控制着身体，歪歪扭扭爬上他的脚面：“琴兄——是我啊，你不记得我的声音了吗？我是小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