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打量他两眼，男人穿着深色冲锋衣，浓黑色碎发松散落在额前，丝毫没有做过造型的痕迹，此刻气场倒显得更平易近人些。
“对了，你还有几件衣服在我那，我找个时间给你送来吧。”想着之后会在同一剧组待段时间，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比这更适合还外套的时机了。
他沉默须臾，从口袋取出一串佛珠，是刚才在台上带的那串。
“不必了，用衣服和你交换这串手链。”
说罢，他拎着手串举到她面前，一股熟悉的味道也随之袭来，南唐那零散的记忆跟着涌上来。
不久前，她为了找寻傅以航身上的味道，在网上买了一堆有木质香字眼的小玩意儿，其中有一两件稍贵点的，她本想略过，可又怕源头就在那不小心略过的一两件里。
苦思半晌，再对比了傅以航当时的身价和可能消费水准，便更加怀疑极有可能是出自这不便宜的东西上面，也是夜晚容易使人冲动，她一咬牙，就下单买了回来。
值得她犹豫许久才狠下心的物件儿里，就数这串紫檀佛珠最贵。
几乎是她再拍十部剧都赚不回来的价格。
对于一个常年游走于十八线的小演员来说，能舍得掏出这些家底，也是挣扎很久才下决心的。
可惜快递被逐一签收后，她挨个确定一遍，始终没有找到那股相近的味道，之后她依旧晕车严重，并且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那堆快递也被她搁置在客房，与大多数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放在一起。
她不敢确定是自己那串，伸手接过观察片刻，带着不确定的口吻问他：“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
他用鼻音发出了一声嗯。
“那天走之前看到的，以为是你不要的小垃圾，就拿来带了。”
毕竟和一堆破旧的快递盒放在一起，真的好像随时会被扔掉的待处理垃圾。
他没研究过这小玩意儿，只觉得款式还不错，是他喜欢的类型，就拿来戴了。左右是她要扔掉的，戴上反而有种男朋友戴女朋友小皮筋的味道，差不多的思路。
还是张言看到时惊讶了下，问他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串佛珠，单看成色就笃定不便宜，还调侃他怎么开始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张言倒是这方面的行家，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类极品檀香木，他会这么说，那基本也可以确定这东西的价值确实不菲。
南唐显然是忘记买它时曾花费重金，只确认不是这个味道后，就和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一起，若不是傅以航找出来，恐怕哪天她真的会连带快递盒一起丢掉。
还好还好，差点就不小心丢掉了一件宝贝。
南唐捏着佛珠，指尖摩挲了会儿，又递还给他：“你喜欢的话，就送你吧。”
她知道，那几件外套不比这佛珠便宜，即使是其中一件可以低过，可他放在她那里有三件。
顺着这思路想下去，她倏然反应过来，要他的外套作甚？她又不能穿……
“外套还是还你吧，我留着也没用。”手串既然他喜欢，送了也无妨，搁在她这里也是摆设，她不爱戴繁琐的首饰。
外套就更不用留下了。
他接过手串，修长的手指绕过佛珠搁置圆圈内侧，而后轻轻朝外一撑，手串丝滑地落在他腕骨处。
冷白的皮肤衬上深色佛珠，瞬间有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侧身倚靠在化妆台上，垂眸看她，声音含着笑：“先放你那吧，或许以后用得到。”
她随口答道：“真用不着。”
压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甚在意，生硬地将话锋一转：“你似乎，还欠我一顿饭。”声音很沉，语调慢悠悠地，指尖摩挲着腕骨上的佛珠，“圣诞节有安排吗？”
她下意识摇头，又有些茫然：“我欠你一顿饭？”
那次约他只单纯为了道谢，之后被他放了鸽子，除了有些失落，也没怎么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到今天几乎都快忘记了，怎么他现在又莫名提起。
傅以航起身，轻点两下桌面，淡淡道：“行，就圣诞节晚上，还在你之前定的那家餐厅。”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不等她回应，他便抬脚朝门口走去。
这场饭局，被他单方面定下了时间，直至门被轻轻关上，她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想起，圣诞节那天，真的订得到餐厅吗？
——
到家已接近深夜十二点，从电梯出来，她脚步刻意放轻，同层还有其他住户，这个点发出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走进楼道转弯处的时候，她一眼瞥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两人站在黯淡的灯光下，正低声交谈着什么，瞥见南唐身影，其中一个先开口打了招呼。
“唐唐姐，怎么回来这么晚？”
“……”
显然是等了许久，地上落了几根烟头，徐燃没有抽烟的嗜好，唯一的可能，便是出自他身边那熟悉又陌生的人之手。
南唐似是被人定在原地，脚步沉重，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犹豫半晌，终是开口，嗫嚅着叫了句：“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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