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你以后？”李牧道，“你们今天必须把银子给我还了，不然就把你卖了抵债。”
林栖心中怒骂无赖，面上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李少爷别急，你先听我说完。”她语调不紧不慢，“我这些年在外头学了一门手艺，今日回来本想留在家中，靠手艺营生，也好照顾祖母和妹妹，没想到出了这么件事。”
见着李牧会耐着性子听，她接着道：“若是您答应，欠款的这段时间也可以算利息支付给您，不过这利息可不能按你之前那么算。”
这话一出李牧就不高兴了，张力最会察言观色，见到自家少爷这副模样，立刻就上前道：“咱们少爷是债主，利息多少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是没有我说话的份，但有律法说话的份。”林栖胸有成竹道，“咱们大沧规定，民间放贷，年息不可超过三成。您瞧瞧您这三月就将二十两涨到一百两，这都几成了？”
“少唬我。”李牧拿扇子指着她的鼻尖正想开骂。
张力上前附耳道：“少爷，大沧律法确实有此项规定。”
林栖见他这主仆一来一往的互动，心下知道对方都被她的话套住了，于是她趁热打铁道：“您放心，我也不会让您亏，在祖母联系不上我的这段时间，若不是您伸出援手，我妹妹的药就断了。”
“倘若您愿意让我分期还债，利息我们就私下定四成走，每月按期还您一部分本息，直到还清为止，您看如何？”
李牧迟疑了。
“少爷，这小妮子见识不少，若是因为此事报官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张力拉着李牧到一旁。
报官李牧倒是不怕，家里出点银子就能摆平，可这其中麻烦，砸出去的钱指不定还比现在多，那可是件亏本生意。
“成，本少爷便信你一次。”李牧道，“不过，你得说清楚你的本事，让本少爷看看你有没有能力靠本事还债。”
林栖见这事成了，也不打算藏着掖着，“我会这制陶瓷的手艺。”
“你这陶瓷想来应该和那陶器一样，在这做陶器，还不如直接卖身还债来的快。”李牧哂笑道。
“怎讲？”林栖问道。
“这陶器有柳氏压着，你若是入这行，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头了。”李牧道。
林栖到不这么认为，其他不说，她对自己的专业还是很有信心的，“李少爷若不放心，可以观望几个月。”
李牧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这样吧，一个月后便是我爹寿辰，我前几日正托柳氏制作茶具，你这边也着手制作，若是到时你的东西能拿的出手，今日所谈之事全都依你，若是不行……”
说罢，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林栖推开茅草屋的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这一进门，一阵浓郁的药味就扑鼻而来。她定睛一瞧，只见张氏手中拿着有几道口子的蒲扇蹲在一个小炉子旁边看着火。
林淼所在一侧的木凳上，方才发生的闹剧许是将她吓着了，面色变得更加苍白还是不是地咳几声。
“栖丫头，他们……他们走了吗？”张氏见她进屋，双手撑着自己膝盖缓缓站起了声。
“已经走了。”林栖点点头，走到桌边将包袱放下。
“方才那李少爷是什么人？”她顺口问道。
张氏叹了口气，“是李氏钱庄的小少爷李牧，那日也是没得法子才找他们借钱。”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就随手拉了一条凳子坐下，谁料凳子一晃，她差点摔倒地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凳子腿已经烂了一条。
“阿姐，坐这边吧。”林淼开口说道，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林栖应了一声，就入了坐。
这村子偏僻，她雇的马车还是顺风车，只给她送到镇上，剩下的路自能靠自己走回来。加上她对路不熟，这一摸索，就花了三四个小时才搜到这，脚底都已经疼得不行，又遇到讨债的事强撑着站了那么久。现在一入座她便松了一口气。
张氏继续看着药，林淼坐在一旁低着头缴着衣角。林栖便借此机会打量起屋内设施来。
屋里光线有些黑暗，陈设都和原主记忆中的大差不差，她前后看下来，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看得出，林淼身上的衣裳都是厚实的布料制成，做工也很细致，至于其他地方，祖母是丝毫没花一分钱去改善。
“祖母，想来除去阿淼的药钱，余钱还有许多，为何不花些钱将房子翻新一下，改善改善生活环境？”林栖开口问道。
“这屋子能遮风避雨就够了，花这冤枉钱做甚。”张氏魂环开口道，声音有些许沙哑，“那些省下的银子本想给你们姐俩日后做嫁妆，结果没想到……”她说到这，话音颤抖。
林栖问那些话可没有想让她自责的意思，见她这副模样，赶忙起身蹲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您不必自责，钱嘛，咱们有手艺在赚回来就是。”
张氏情绪不稳定，她又尝试着安抚了一番才安抚完毕。
提起赚钱，林栖这才想起，自己如果要靠陶艺赚钱，那么首先窑是必要的。
“祖母，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售卖砖头的地方？”她问道。
张氏思考起来，“镇上倒是有几家，你寻这做什么？”
“建窑。”林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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