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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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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以人为本的大明,大案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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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提前知道朱厚煐要来,东乡很多路都建起了栅栏,似乎正在修路施工中。

朱厚煐派人下去看看,工地上都是工人,十分忙碌地施工,一个个工人洋溢着笑脸,干得热火朝天的。

朱厚煐坐在轿子上,推开窗子看了半晌,倏地一笑。

道路两旁,全是自发式的欢迎人群,被拦在人行道外,全都冲着朱厚煐欢呼。

“看见那工地里的人了吗?”

朱厚煐关上窗子,和近侍聊天:“有几个都不会用铁锹,还在那里铲地呢;有一个人明显受不了泥土味,转过身体偷偷用纸巾擦手,孤都舍不得用纸巾;还有一个一直在朝我笑,脸挺黑的,看着像是被太阳晒的,可那牙也太白了,一天刷八遍吧?坐多了有口臭,天天刷牙?”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

“殿下真是好眼力。”

“道路两旁的欢呼人群,也是安排好的,看看他们小脸白白的,就知道没被风吹日晒过。”

“这地方的天气,在外面走几趟都被晒黑了,他们怎么那么白呢?”

“这地方不大,妖风不小呀。”

朱厚煐哈哈大笑。

外面听到千岁爷爽朗的笑声,以为圣心大悦呢。

朱厚煐必须得坐轿子,黄包车没有遮挡,万一被刺杀,无处躲藏。

“千岁,奴婢派人去找百姓问问?”

“别白忙了,找不到的,咱们的套路都被摸透了,估计这几条街上,一个真百姓都没有,什么都问不出来。”

朱厚煐笑道:“也乐得轻松,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晚上,朱厚煐饿了,让人出去买点晚餐。

酒店里都是准备好的,但朱厚煐不想吃,想吃点民间烟火气。

等东西买回来。

他用手一摸就乐了:“这东西估计从另一个地方做出来的,然后送到你买的店里,最后送到这里来,有四十分钟了,中间加热过。”

“这不就说明,店面的原主人不在,咱们去买,他们就得从别的地方买,再马不停蹄地送过来嘛。”近侍可不敢直接给朱厚煐吃,要经过几轮试毒。

在东乡呆了三天,看到的都是假脸假笑。

无论去哪,都是安排好的,没意思。

朱厚煐离开东乡第三天,又派人悄悄潜入东乡,走访了两天,才追上大队伍。

他身边的侍卫,是朝廷随时派过来的,不定期轮换,还是随机轮换,这些侍卫有藩国抽调的,有的是宫中侍卫,还有各边军出身的也有本地卫所的,都是随机抽调。

等轮值时,他们会收到朝廷的封赏,然后就各回各家,任务内容保密。

如果朱厚煐身边一直是一批护卫,很有可能会被腐化,一方面是难以看到地方真貌,另一方面则是安危无法保证。

只有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太医、带刀侍卫,以及几个心腹,是恒定的,其他人都是随机轮换。

有的边军都不知道要执行什么任务,到了驻地,才被告知任务内容,任务时间也是随机的,全看中枢怎么调配。

此时,朱厚煐正在巴州。

东乡情况汇总到他手里。

“难怪不敢让孤看看真相呢。”朱厚煐嗤笑。

大明是基建狂魔,基建是考察地方官员政绩的一项重要指标,朝廷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投入地方基础建设。

东乡这地方就不一样。

每年的建设,都是投资在几条固定道路上,几乎年年修,而有问题的道路,当做看不见。

先不说从中捞了多少钱。

就说百姓上下班,方不方便啊?动不动就修路封路,一年两年的修,道路两边的店铺全都倒闭,百姓不得不便宜抛售房屋。

然后呢,这里的官员节节攀升。

因为道路修的好啊。

只要上面来检查,就会发现,这道路修得全国第一好。

废话,本来就是一条好路,在上面镶钻,能不好吗?

监察史是瞎吗?还是御史是瞎的?

是怎么检查的?

朝廷为什么会年年都批复呢?不知道修的是同一条路吗?

地方有办法呀,换街道名字,检查的人是发现不了的,上面批条子的人,一口气批几百个城市的条子,谁会一条条街去查呢?

至于监察史和御史,都收钱了呗。

官员年年考评为极优,最高一等,然后呢,这条道路成为全国样板道路,让天下人来学。

学他们就修一条路吗?

还是学他们欺上瞒下?

“池浅王八多。”朱厚煐目光阴鸷:“发报吧。”

这大明,就被这些人给搞烂了。

一个城市的资源啊,全都集中在几条路上了,就靠这几条路,官位节节攀升。

大家有样学样,谁还会好好治理地方呢?

那些无人整修的道路,有的已经泥泞难走了,有的因为人满为患,天天出车祸,有的更是被私搭滥建,导致通行不畅,什么问题都有,偏偏没人管。

反正只要盯着这几条路,就准保升官,谁会看其他地方啊?

只要不造反的百姓就是好百姓。

别添麻烦的百姓,就是好百姓。

“监察司、都察院、北镇抚司、西厂都烂透了!”

朱厚煐幽幽一叹:“一丘之貉啊,真是就只骗老朱家的人啊。”

巴州也没好到哪里去。

遍地是烂尾楼,一进城就看见一个小区一个小区的烂尾。

墙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状告横幅呢,都是说本地县衙不作为,烂尾楼不管。

一看就知道,擦了几十遍了,都没弄干净。

估计知道朱厚煐会来巴州,提前就开始清除痕迹,把那些告状的都驱散。

结果还没搞干净,真有意思。

“全都是欺上瞒下啊。”

朱厚煐摇摇头:“都不用查了,看看这城市多少烂尾楼就知道,这地方烂透了。”

可能找到一个地方没烂的吗?

像重庆那样的大城市,不过是繁华盖住了地狱罢了,那样的城市,都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早晚地狱会吞噬天堂的。

像这种小城市是瞒不住的,一眼望到底,怎么瞒?

反而在这种城市,才能看见一个王朝灭亡的先兆。

只是,以前派下来的监察史、御史、厂卫、侍卫全都被买通了,根本就不会回去说实话。

反正像老朱家这几个人,是不会来到这种小城市的,一辈子都不会的。

所以呀,想怎么骗就怎么骗呗。

这个世界,大家都在绞尽脑汁地骗老皇帝,只要糊弄过去他了,就剩下狂欢了,升官发财,两样都要。

以前朱见淇不顶事,等着看朱见漭,会怎么做吧。

朱厚煐还是诏来本地县官询问。

“都是那些该死的地产商。”

“他们就是诈骗犯!”

知县委屈道:“他们根本没有开发一座小区的实力,靠贷款、靠借款开发,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资金链就会断了,一座好好的小区,也就烂尾了。”

“那买房的百姓怎么办?”朱厚煐问。

“能有啥办法?只能抓人判刑,老百姓自认倒霉呗。”

知县道:“微臣也想给百姓房子住呀,问题是开发商欠了一屁股债,这房子还都是纠纷呢,房本是谁都不知道,总不能让县衙掏钱给顶账吧?关键顶的还不是一家的账,天天要账的有几十家,都搞不清楚是怎么抵押的?”

“那百姓吃亏就得认?”朱厚煐不满他这个态度。

“千岁,您说得轻巧,吃亏的百姓怎么会认呢?天天来告啊,搞得我们都不敢露面。”

知县道:“您说说,这是开发商造的孽,让县衙怎么办?而且人已经抓了,他的钱都挥霍了,就剩下烂命一条,你说处死吧,钱谁还?让他活着吧,老百姓恨啊,连带着把我们这些官员也恨上了。”

“说我们无能,行,确实无能,但不能堵我们家里去吧,让我们家里也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这又不是我们的错?”

这确实是个死结。

“如果是一处两处烂尾也就罢了,这么多烂尾楼,都是开发商的责任?”朱厚煐懒得听他的牢骚。

“千岁,您不知道,咱们县一共就三个开发商,三个都抓起来了,所以全县总共烂尾了4700栋楼。”

“这么大一座县城,才三个开发商?”朱厚煐不信,可调查来的账目确实是这样。

“都是你们本地的开发商?”

知县点头:“殿下,这里面的问题,微臣可不知道,是大上一任知县在任时候的事了。”

“那他人呢?”朱厚煐问。

“斩首了呀。”

又是段无头公案。

“这是景泰五十八年的事,当时可谓是轰动全国呀。”

“景泰五十九年,陛下亲自下旨,诛杀犯官及家属,及涉案人员二百余人,全部死刑,全家流放勒拿省,终生不许回内地。”

杀得好!

朱厚煐心里振奋:“然后呢?”

“陛下将抄家所得,全部拿出来投入烂尾楼中,朝廷又拨了一些款项,让百姓能住上房子。”

“嗯?那房子呢?”朱厚煐纳闷。

“楼塌了!”

知县道:“入住第七天,就塌了一栋楼,砸死了七百多人,从那之后,这大一片楼房就彻底烂尾了。”

朱厚煐明白了,老皇帝被套路了,那个被诛杀的知县只是个替死鬼而已,为了掩盖更多的罪行,他们把楼搞塌了,将所有罪责推到了老皇帝头上。

“然后呢?”

“千岁,没有然后了呀。”知县道。

“陛下会不管?”朱厚煐不信。

“陛下能怎么管?如果重新盖楼,得多少钱啊?再说了,这钱也不该陛下出呀!如果陛下出了这笔钱,岂不让天下地产商都钻这空子?岂不变成了陛下养着天下人了吗?”

知县道:“不过,景泰五十九年,陛下震怒,将斩首的人犯拖出来,凌迟,所有家属,凌迟!整个巴州官员,全部凌迟!”

“保宁府知府,凌迟;保宁府分管巴州官员,全部凌迟!重庆省布政使,斩首;巡按使,斩首;按察使,斩首;镇守太监,凌迟;分管保宁府官员,全部斩首!”

“所有涉案官员,家族财货充公,直系家人流放勒拿省,九族不许参加科举、不许从政、不许经商。”

“当时将整个重庆朝堂,杀得人心惶惶。”

“而在朝堂内,保举官员、调查官员、考功郎中、清吏司官员等诸多官员,或贬谪或斩首,据说处死了几十个人,贬谪了一百多人,流放了一百多人。”

朱厚煐这回见识到了,老皇帝杀人是真不眨眼。

“可就算杀再多的人,也没法补偿百姓的损失啊。”知县道。

“纵然没补偿损失,但陛下是为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也昭告我大明,以人为本,以百姓为本!”朱厚煐觉得杀得对。

“问题总该解决吧?百姓该如何安置啊?这都几年了,还是没法安置。”

所有抄家所得,都给百姓补偿金了,也仁至义尽了,再想索取肯定没有了。

“这些烂尾楼,为何不拆除?”

“殿下,谁敢拆呀?那都是人家的,烂尾了也不是县衙的呀,再说了,拆了给人家重建吗?不能重建,人家百姓能干吗?”

朱厚煐道:“这样矗立在这里,市容市貌怎么维持啊?”

“不矗立着咋办呀?”

知县无奈道:“还发展呢,外人一看就担心这座城市是鬼城,谁敢进来看看呀?”

朱厚煐发现这知县,并不畏惧权贵,直言敢说,便问他名字。

那知县翻了个白眼,敢情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我叫啥呢:“微臣叫唐皋,新科进士,刚到此地为官不到三个月。”

“你对这巴州有什么规划?”朱厚煐这是考校了。

“规划得用钱,微臣去哪弄钱呀?跟朝廷要?朝廷明知道这地方全是烂尾楼,怎么会给微臣钱呀?没钱,谈何发展?”

“那你为官就打算这样得过且过?”朱厚煐讨厌唐皋这种态度,过于现实。

“好死不如赖活着,您要贬谪微臣也好,或者禀报中枢,让微臣去做吏员也罢,反正微臣只能说三个字,没办法。”唐皋说得很明白。

一个新科进士,正常的入仕渠道,是要先在翰林院观政,然后下放到地方,从科长开始干,但这种进士从基层崛起都是走过场,很快就能进入县衙里的核心官位,最多六年就会坐上知县。

可这唐皋,新科进士,就坐上了知县,要么是贿赂上来的,要么是其人有大才,被人特殊提拔了。

很显然,像是前者。

朱厚煐对他的评价是有才无德,不能重用。

“唐知县,你不知道孤的身份吗?敢当着孤这样说话?”

“自然知晓,不过微臣不会说谎,当着陛下微臣也这样说话。”

唐皋看穿朱厚煐的心思,解释道:“微臣并非是贿赂上位。”

“而是吏部将天下郡县,分为三六九等,像阆中、南充都是上等县,是优级三等县,而这巴州,虽然地理位置优越,却因为大片大片的烂尾楼,是下下等,也是差级九等县。”

“像微臣这样的新科状元,是可以留在中枢观政的,但微臣想来地方历练,就被安排在了九等县里面做知县。”

“你是新科状元?”朱厚煐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的鬼样子能考中状元?

唐皋又翻个白眼,我长得丑,但我很温柔。

“而这样的县,想重新崛起,要么投入巨资,拆除烂尾房,要么就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没钱,神仙来了也没用。”

这是实话。

可没人愿意听实话,像朱厚煐多少有些好大喜功,他喜欢听豪言壮语,别管能不能做到,反正说了就很可信。

反倒唐皋这样的老实人,不适合现在的官场。

“你下去吧。”朱厚煐虽然欣赏唐皋的才华,但他有刺儿啊,不太好降服。

“微臣告退。”唐皋是丝毫不犹豫。

即便眼前是泼天富贵,他也不在乎。

若他在乎,他就可以留在中枢观政,以他的状元之资,熬个二十年,就是下一个王鏊。

但他也不是没靠山的,他和杨慎是好友,杨廷和是他的座师。

可他并没有借助杨廷和的势力。

他自负才高,给他平台,他就能一展才华,可却分到这种鬼地方,他干脆躺平了。

却忘记了,他高中状元时,感慨时写的《劝世歌》: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少年后除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更有炎凉与烦恼。

朝里官多做不尽,世上钱多赚不了。

官大钱多忧转多,落得自家头白早。

中秋过了月不明,清明过了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及时忙把金樽倒。

请君检点眼前人,一年几度埋芳草。

芳草高低新旧坟,可怜寒食无人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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