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苏明安再度这样回答。
来人一头黑色的头发，一抹小辫子垂荡于颈后，金色的眼眸极为平静。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很快，看起来没什么耐心。
只能听到咖啡厅悬挂的直播屏幕里，火焰燃烧的声音。
夕阳下斜，空气中漂浮着桂的清香。
“嗯，就是这一条。”艾尼指了指自己这第四条完美通关印记。
——存档点已经被彻底卡死，就算触发的是苏明安自己的回档，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并不能改变什么。
苏明安微微闭着眼，接下来，他需要规避自己走到预言石壁前。同时，还要去找朝颜……他终于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他想和她成为同伴。只要一起走下去，总会成功的。
【“是吗？第一次吗？”苏文笙捏着下巴：“我确实会保留你回档的记忆，但这些记忆不会很清晰，只会让我隐隐知道你回档了。现在我确实感觉你没有回档过，但是……伱看起来很疲惫。你却说，是第一次吗？”】
他自己没办法自杀，神灵离他太近了。但朝颜也许可以，她全力燃命之下，她可以做到与他同归于尽。
“没关系吧。就算颜色很淡也是完美通关。也许是因为难度太低了，所以就颜色淡一点。”艾尼说。
【主神世界】
“朝颜。你又在燃命，这让我想起你的前人，也是一个……非常叛逆的孩子。”神灵说：“但是没有用。这并不是一个你足够强，就能违抗的世界。”
就算他触发自己的死亡回档，回到一个小时之前，苏文笙依然会出现，告诉他霍牧黎尔国的事情。只要他表露出不愿意接近预言石壁的态度，神灵就会出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办法回档了。
“没有用。”朝颜也摇头。除了会让苏明安更痛苦，没有意义。
我忘记了星星的约定。
寒凉的声音，淡淡的微笑，令人恐惧的眼神。
他知道苏文笙接下来会说什么，苏文笙会提供霍牧黎尔国的消息，劝苏明安去找黑鹊求助，然后走到预言石壁前。
“……第几次了？”阴影的主人问。
艾尼走入一间咖啡厅，他约好的人已经在等他。
……什么。
“很遗憾我堵住了你，苏明安。”
……
“朝颜。”苏明安说：“杀了我。”
“啊，是的。”苏明安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到他自己都震惊。
抱歉我让你承受过那么多次焚身之苦。
海浪不断抚摸着他僵硬的身躯，他微微闭了闭眼——突然一道阴影投射在他的头上。
“北望，我来了。”艾尼坐在椅子上。
“但是，这条完美通关印记……看上去，很淡。以前，从没有过。”北望摸了摸这条仿佛褪色的印记。
下一秒，白影就离他近在咫尺。
各个悬挂在楼房上的直播屏幕依然放映着冒险玩家的直播，但大多数直播都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侦探大人……？”爱丽丝晃了晃苏明安的手：“您还好吗？是不是太冷了……”
他突然注意到——天空中的光感很暗沉，像是很晚了。而他如果触发自己的死亡回档，时间不会这么晚，因为他记得关键时间点是在刚刚被冲上沙滩的时候。而爱丽丝却说，他们已经在沙滩上躺了很久。
萧景三不在身边，离明月也不在。只有一个爱丽丝，一个被神灵掌控的爱丽丝。
“还没……嗯？来了。”北望看到了门口走来的人。
苏明安的视线颤抖着，他再一次地对上了神灵的眼神。
中间仅仅隔了一个小时。
夕阳落在他们之间，窗外人影绰绰。
细节缓缓地被拉回大脑，他终于无法避免地意识到——他触发的依然是小苏回档。
“我怎么隐隐感到不是第一次呢……苏明安，你真的没有触发过小苏回档吗？”
“嗯。”北望语声简短。
“是吗？第一次吗？”苏文笙捏着下巴。
“……！”他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手指下意识扣住沙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
……
高空的剑刃逆风斩下。
——没有用的。
心中的恐惧被瞬间放大，他扼住自己急促的呼吸，缓缓地回头，他看到了——
“只要……听从神灵，好像很轻松吧。比以前都轻松。”北望努力说着话：“好像……每个平行副本，都有人达成完美通关。简直史无前例。就像是，神灵，给我们送福利。”
“杀，来。”苏明安说。
“……嗯。”北望说。
就像朝颜，她极致燃烧自己的生命，战力能够抵达五千多，可难题不会因强大而解决，因为他们真正的敌人只是命运。
苏明安闭上眼，嘴角却残留着笑容。
“——你的眼神让我隐约觉得，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东西。”神灵说。
“反正，你那枚意国的果，早就被烧化了。”
——他被彻底堵死在了这个存档点。
沙滩边的灯塔突然亮起，一个身影从灯塔中走出。她的头发染成了烈焰的颜色，全身带着火焰。
抱歉我曾那么多次忘却了你。
——触发的是自己的回档吗？
——是吗？
他几乎有了ptsd，只要看到神灵飘扬的白发，看到祂冷淡到无机质的眼神，听到祂平淡无波的声音——他的心中都会下意识生出恐惧。即使他的理智能让他克制这种恐惧。
苏文笙的话语和之前的周目没有区别。这让苏明安感到放心，看来触发的不是小苏回档。
“我来了。有事说。”苏凛说。
“——苏凛，你来了。”艾尼抬头道：“来坐，我们正好聊聊……”
他指了指直播屏：
“……苏明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