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察觉到清沅的表情有点奇怪，问：“你是不是哪里有疤？还是说胎记？”
清沅撩起睡裙，将小腿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何意几乎立马扭过了头。
“你在干什么？”
何意道：“你干嘛突然撩衣服啊？”
何意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红了，还被清沅发现了。
清沅轻轻咳嗽了两声，伸手将何意的脸掰了过来。
“你不是问我哪里有疤吗，就在这里啊，我不撩起来你怎么看得见。”
虽然清沅的腿又直又白，但何意才看一秒就被小腿肚子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这里……”她不自禁用指腹碰了碰，“还疼吗？”
“过了好久了，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清沅自己也摸上了腿上的伤疤。
本来她这里是没有这道疤的，但是如果没有这道疤，大概她也不会活下来，毕竟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车祸。
出租车上没有儿童座椅，清沅是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本来以为这次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雨天，没想到概率很小的车祸会降临在她们一家身上。
车祸来得如此突然，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但在清沅受到巨大的撞击的时候妈妈紧紧抓住了她的腿，指甲嵌入了肉里，一直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这条疤痕对于清沅来说既是死亡的丧钟，也是生命的承继。活下来的她被小姨收养，小姨对她的态度一直是不痛不痒，只是会盯着清沅腿上的疤痕流泪。
“小姨讨厌这个伤疤，她说这里很丑，让我永远不要露出来，”清沅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但她还会时不时强制我，我不愿意给她看，她就硬来，然后哭。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姨的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她哭得很伤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意是第一次听到身边的人有这样的经历，心里觉得难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许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听清沅的话，然后默默在她身旁给她勇气。
何意看着清沅，她的睫毛被沾湿成一缕一缕，扑簌一下就抖落一滴泪。
何意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大脑来不及思考是对是错，就一整个人扑倒了清沅。
清沅才像从久远的回忆之海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一脸不解地盯着她。
何意趴了下去：“难过的话睡一觉就好了，百试百灵。”
清沅胡乱擦了擦眼泪，声音依旧有点哽咽：“我其实不爱哭的……”
“知道，”何意翻身给她抽了张纸巾，“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想哭就哭，我不是那种人。”
“妈妈在的时候就这样抱我……”清沅说着一头扎进了何意怀里。
何意顿时又变得手忙脚乱，但随即就镇定了下来。哄孩子嘛，她会的。
对于没有安全感而哭闹的人，首先要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有一个永远的避风港，然后要拍拍她的背，给予她力量和勇气。
但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灯。
本来两个人都快要睡着了，正处于边睡半醒的状态时，老师忽然在她们帐篷外面喊了一声。
清沅本来状态就不好，直接在她怀里吓得一哆嗦。何意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然后朝老师回话，才知道是老师巡逻看见她们没关灯因为她们在搞事。
何意把灯关了后就没有什么睡意，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给清沅讲鬼故事。她如果能进入清沅的梦境看看就好了。看她是为什么颤抖，是因为自己讲的鬼故事而害怕还是因为想起来几年前的事故而心有余悸。
清沅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背不放，不像是一个睡着的人该有的力气。夏日的夜晚虽然凉爽，但帐篷里的温度却要高一些。
何意讨厌热，黏腻的汗水、沉重的呼吸、口干舌燥，她试图抵抗热带来的所有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让她非常不爽。
但怀里的热源不是她能随意抛弃掉的。何意觉得她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几声鸟叫，帐篷外面已经透过来一点微光，老师们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
她看了看清沅，睡得很香，呼吸也很平稳，就是眼睛有点肿了，眼下微红，不知道睁开眼睛是不是红了。
何意这么想着，想挑开她的眼皮看一看，手才刚碰到她的眼帘，还没来得及干什么一阵强烈的睡意就汹涌而来。
她醒来的时候有点头晕，躺床上赖床，看见清沅在那用湿巾敷眼睛，便也要了一张。
何意这幅没睡醒迷糊的样子让清沅想起动画片里面的树懒，说话语速慢慢的，又很安稳，仿佛马上就要迷迷糊糊地晕了。
“我帮你敷……”清沅拿了一块新的，坐在何意旁边俯下身子。
没盘上去的头发顺着肩膀滑落，一下一下划着何意的鼻子。
何意伸手将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我想要看你卷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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