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敲响。
“药……”纪则咳了一声才找回声音，往俞闫的胸口推了一把，“药到了。”
“嗯。”俞闫松开他，翻身倒在床上。
不知道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亲了一会儿跟出去跑了几公里一样，浑身的力气都用在刚才了。
还莫名有点心虚。
明明名正言顺的，怎么比上次还心虚？难道是因为刚刚思想严重滑坡，脑子里上演了十八种电视里不让播的情景。
纪则坐起身往下扯了扯被掀到胸口的衣服，俞闫往上面扫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脑袋发胀。
“先把药吃了。”纪则拧开矿泉水，伸手把人拉起来，“难受的厉害？要不然去医院吧。”
“不去，没事。”俞闫接过水瓶，“睡一觉就好了。”
“还回家吗？”纪则打湿毛巾按在他脑门上。
“不回，看见他们就来气。”俞闫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水瓶，“他们又……弄回来个婴儿。”
“弄回来？”
“有些人生不了孩子，就会去弄一个。”
“做试管婴儿？”
俞闫笑了一声，语气满是嘲弄，“那多遭罪啊。他们那么自私的人，永远不会让自己去受这个苦。”
纪则从之前他说的那句“买肚子”大概猜测到了，坐到他旁边，在他手背上安慰性地捏了捏，“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就想让他们不好过。”俞闫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很大了才知道这些事的。我妈喜欢女的，我爸喜欢男的，我是他们在国家机构用别人肚子做的试管，因为他们有钱。但我他妈前十五年都觉得他们跟别的父母没什么区别！”
俞闫弓着身子，把脸埋在掌心，“我小学有一次生病特别严重，家里阿姨送我去医院，给他们俩打电话，想让他们回来看看我。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纪则沉默着，摇了摇头。
“九天后。”俞闫冷笑，“我一天一天数着，数到病都好了，他们才回家。”
纪则伸手在他后脑勺摸了摸。
“他们根本不喜欢孩子，结婚也好，生孩子也好，只不过是他们在扮演普通人生活的一个程序。不，或许单纯是不喜欢我，所以他们又弄回来一个女孩，对吗纪则。”
“错的是他们，你不需要配合。”纪则俯身搂住他，他的共情能力一直非常薄弱，在一个仿佛机器冰冷无趣的家庭里成长起来，他还能保持基本的社交，没有长成一个怪物，全得益于九年义务教育期间的班干部经历。
俞闫此刻很难过，只要有基本的理解能力，听了他的这番话就能推断出来，此刻俞闫应该是难过的。可纪则没想到，他也会这么难过。
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愤懑和憋闷，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俞闫，你不需要他们喜欢，因为他们不值得你在意。”
一直埋着脑袋的俞闫突然将纪则抱住，趴在肩膀的声音带着颤，“那个婴儿怎么办？我不想她成为下一个我。”
“她不会的，”纪则收紧胳膊，胸口紧紧贴着俞闫的心跳，“她会有个很好的哥哥，她的哥哥以后有我。”
“我最恨别人骗我。”俞闫沉着声音，“如果做不到，最好别说。”
“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当……纪则想了想“从来没认识过我吧。”
“烦不烦，就不能说你不会做不到吗？”俞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很用力，立刻就听见纪则吸冷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