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说的这个牛奶，网上没有卖的啊。”老妈走到沙发边挨着他坐下。
“没事，我也就随便提一嘴。”难得昨晚没失眠，纪则晨跑回来，感觉浑身筋骨都松快多了，擦了擦汗，“我不爱喝牛奶，同学给的。”
“行吧。”进了房间，老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今天轮到你去买菜了，别忘了。”
老爸最近跟着学校去北京出差，周末买菜的任务落在纪则身上。
外面天阴沉沉，预报说是两个小时后有雨，换了件厚卫衣出门，以防万一，纪则拿走了放在鞋柜旁的折叠雨伞。
正值周末，小区公园里的一堆小孩儿绕着彩色的塑料滑梯跑，边跑边惨叫，愣是把娱乐游戏玩出了末日逃荒的效果。
一股压抑惊悚的气氛。
纪则紧了紧领口，往小区外走。
手机在手里震了两下，未知号码，来自C市。
纪则自从来到这里，社交简单到没有超过五高那一亩三分地，陌生电话，他不打算接，按了静音，直到对面自动挂断。
往南门走，门口放了两个“正在维修”的牌子，保安大哥冲他指了指另一边，高声喊：“走那边儿吧，这面维修排水沟，堵着呢！”
“谢谢。”
南门是小区正门，户主一般都走这边。大哥指的是东门，离菜市场更近，但是那面都是小路，纪则走不习惯。
“那小伙子还在门口蹲着呢？”正要走，另一个保安大哥溜达过来拍了拍这位大哥的肩膀。
“蹲一上午了。”大哥撇撇嘴，“五点换班的时候，他就在。”
“不能是昨晚就来这儿蹲了吧？”
“图啥啊？那就是一高中生，你没看他穿着校服裤子吗？”
“那可不好说啊，现在这情杀……仇杀……激情犯罪的不少啊。你看他那样，站起来比咱俩都高，阴森森的，就不像正常人。”
“咱小区，有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吗？”大哥一听这话也慌了，“别真是来闹事的……要不……出去问问？”
纪则突然止住脚步，没有来的心里发慌。
“大哥，你们说的那人……在哪？”
“就……”保安大哥一抬下巴，“就在小区门口对面的石头上坐着……诶，这小伙子，跑得还挺快。”
话音刚落，纪则已经跑出去老远。
南门堵着走不了，东门绕到南门又隔着大半个小区，纪则越跑越快，越跑心里越慌。
仅凭个子高、高中生这两个关键词，纪则本来不应该联想到俞闫，况且以俞闫的性格，他要真来了，怎么可能默不作声的等在小区门口？他早该十个电话甩过来，让纪则赶紧下楼。就算退一万步讲，纪则最近又没惹他，犯得着让他凌晨五点就跑到这儿来吗？
但纪则就是心底发慌。
总是莫名其妙回忆起暑假那次俞闫蹲在小区门口把他逮个正着的场面。
那时候俞闫的愤怒和委屈，就像音乐剧进入高.潮时的打击乐一样，一路砸着他往前跑。
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在南门口挖沟，纪则大口喘息，四下看了看，没有人。
走了？
不是俞闫？
“您好，我问一下……”纪则超前走了两步，想问问工人大哥刚刚在门口的男生是谁。
刚走两步，视线里扫到路对面的那一排水杉树下坐着个人，上身一件无帽薄卫衣，下面是五高的校服裤子。手里拿着瓶快见底的矿泉水要喝未喝，动作停在嘴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居然真是俞闫！
那一刻，说不清是踏实还是不踏实，纪则心里乱成一团，一股火就从胸口顶到了脑门。
追人有这么追的吗！
“俞闫，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纪则尽量控制着语气，可还是明显的质问和不满，“你穿成这样在我小区门口蹲着是要干什么？给我看你的决心吗？”
“什……什么？”俞闫眼下一片青，拧着眉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不希望你这样……”纪则欲言又止，“我也用不着你这样。”
“纪则？你用不着我哪样？”俞闫站起身，僵硬了不知道多久的腿弯似乎失去了知觉，他踉跄着，配合着惨白的脸色，仿佛刚从哪个乱葬岗里跑出来的孤魂。
“用不着我上赶着追着你，是吗？”俞闫鼻音很重，一股病气的沙哑，声音却一直克制着平静，“你就这么烦我。”
“我只是用不着你这么幼稚的表态。”纪则看着他，“你昨晚就来了吧？或者凌晨?身上还是你周五的衣服。如果我今天不出门呢？你还打算等到我周一上学吗？”
“我表什么态了？”俞闫提高了嗓子，激动地咳了起来。
纪则下意识往前一步，又立刻停住。
“我表什么态了！”俞闫咳得眼圈通红，“我给你打电话了吗？我让你来了吗！我无家可归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都不行吗！”
“你……你无家可归？”
意识到门口的人可能是俞闫时，纪则想过很多他可能会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