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闫蹲在便利店门口，捏了捏已经空掉的啤酒罐，沉默着。
“说话，你怎么了？”纪则的声音有些急。
“你家有人吗？”俞闫问：“我想去找你。”
纪则静了一刻，回答：“好。”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纪则就确定俞闫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面如菜色”这个形容词的形象程度，俞闫很狼狈，手上血淋淋的，不知道破了几道口子。
“我家没客房，你在我屋里睡吧。”纪则给他拿了双新拖鞋。
“不好意思啊。”俞闫跟在他身后。
“用不着说这个，过来把伤口消消毒。”纪则在电视柜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箱，找出碘伏看了眼日期，“还好没过期，早八百年就买了。”
“什么碘伏保质期八百年这么牛。”俞闫走过去坐在纪则旁边。
“还能贫，看起来没什么事儿。”用药棉沾着在他伤口上轻轻蹭了蹭，俞闫木着脸看他。
“疼吗？”纪则问。
“不疼。”
“不疼就别瞪我了，我下手够轻的了。”
俞闫没说话，立刻别过脸。
“行了，去我卧室吧，里面门上挂牌子那间。”纪则朝里面指了指，把用过的药棉扔进垃圾桶。
门上的牌子是个小白板，有使用过的痕迹，目前倒是空白，估计是他父母有事留言会写在上面。
俞闫没有进别人卧室的经验，所以直到纪则收拾完东西，他还杵在门口倔强地站着。
“怎么？我这屋有结界？”纪则看着他。
“你先。”俞闫偏了偏头。
“怪讲究的……行吧。”纪则推开门，对他说：“请进。”
纪则的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略显多余的书架，就是全部装备。
“穿我睡衣吧，没有新的。”纪则找出一套衣服递给他，“实在介意，那你就光着，我不介意。”
“我……洗个澡？”俞闫拿着睡衣有点犹豫。
“你怎么洗？”纪则指了指他的手，“我又没洁癖。”
“哦。”俞闫一只手扯掉了衣服，身上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看了眼没有伤，在他脱裤子的时候，纪则偏开了头。
“上来吧，聊聊。”纪则拍了拍床。
纪则的床不小，但总归不是双人床，睡两个小孩绰绰有余，但睡两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就略显艰难。
俞闫上去之后，立刻跟纪则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
夏季里，有些燥。
俞闫丢魂的沉默着，然后发现提议聊聊的纪则也跟着沉默。
聊啊哥哥。
起个头啊！
俞闫偏头看他，正对上纪则的目光。
“打架了？”纪则心领神会，问了句。
“也不算，”俞闫说：“我单方面发泄。”
“跟谁？”
“我爸。”俞闫活动着被包扎好的手，顿了顿后，“和他的小三。”
纪则愣了。
那天晚上，纪则没能听完俞闫的故事，说完这句话后，俞闫就出溜进被窝并且十分任性地把纪则也拽下来，勒着他的脖子说，“关灯睡觉。”
此刻晚上十一点多，一般情况下，两个资深失眠患者是很难在这个时间安然入睡。
但俞闫说关灯睡觉，纪则只能顺着，因为他看上去很不爽。
纪则要起身，又被俞闫勒回去，“干什么？别动。”
纪则：“……关灯啊同学，你以为这个灯那么通人性吗，自己就能关？”
俞闫沉默地松开他。
纪则从里面迈过他出来，关完灯后，摸黑往床上爬。
俞闫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他缩了缩腿，“别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