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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与我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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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平生几多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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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几多憾】

这平生的遗憾从盛夏磨蹭到深秋,我和方棠不能说是相处甚欢,只能说是该吵吵,该笑笑,晚上连麦去睡觉。

她不是我的第一个金主,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她是最不像金主的一个。她对于作品比一般金主更严苛,对于我的日常,她也入侵的更严重。

能把我的个人生活入侵成筛子,我是有所宽纵的。她像蛛丝一样裹住了我,我却不以为意。如果说我真的有什么可介意的,就是我让她入侵的,是一个架空的生活。

半真半假,是写手的天赋。

但我半真半假,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架空能力,也不是为了防备一个素昧平生的网友。我半真半假,是因为方棠不会喜欢真实的我。她讨厌的那些特质,都在我身上淋漓尽致。

而随着与她接触,我渐渐也认同她的逻辑。那是我二十年来,讨厌自己的巅峰时刻。

我倒是没有撒谎,我只是在藏匿。方棠,如若你看到这里,希望你明白,那些你误解的东西,我并未第一时间解释,实则并非出于恶意,我只是贪慕不属于自己的欣赏。当然,这也已经足够愚蠢可怜了。

实际上,承载方棠的误解是很痛苦的事。我比她年纪小,不是她想象的姐姐,学历也没有那么高,工作全然没前途,跟三个人挤在同一间宿舍,早晨上个厕所都要打架。

我不知道方棠为什么要觉得我是个工作多年,兴趣爱好极为高雅的长发姐姐。我和这个画像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长发,长发还是因为我懒得剪头。

但总之我没有解释,并背负起了这个人设。

那段时间,我像一滩妄图爬上墙的烂泥,一边揣摩主角人设,一边塑造自己人设。

我知道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如露如电,早晚都是要崩坏的。我只求能伪装到把这本书写完,然后我就提桶跑路,与方棠相忘江湖。

那样起码在方棠心里,黎老师一直是美好的。纵然这个黎老师,根本不是真实的黎痣。

我想的挺好的,碍不住这个人呢,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倒霉起来,连亲妈都上门要债。

那天天气挺好,《憾平生》写了一半,我拧完螺丝下班,在厂门口看见了我妈。她身穿亮粉色运动服,脚踩莆田阿迪达斯,背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脸色像春天的沙尘暴,闷黄闷黄的。

“黎痣,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没给她好脸色,绕过她就走,她跟在我身后,像一条老狗,脚步簌簌的。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家里找你快找疯了,你那个婚还得回去结啊,咱彩礼都收了,不结得退钱。”

我听她说话,火就往上冒:“那钱呢?你跟我说我奶生了病,没钱治,我才答应的!结果你们根本没给她治,那钱都到哪儿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怎么没治的!我们那么多钱投进去,带着她去省城看病,住院打针,吃饭喝水,哪个不要花钱的?你以为出门看病是花一分钱?”

“你爸为了筹钱治病,十里八村哪个亲戚没求过了,我给你奶擦屎擦尿,你都没看见吗?就你委屈,就你吃苦受累了?”她快步走到我面前,嘴唇都在抖,“我们能昧下你奶奶救命钱吗?”

这些东西都是一笔烂账,我实在算不清楚。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撒谎,我只是有一点半真半假的天赋,完全比不上我妈,她很是有一些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奇才。

奶奶已经死了,再掰扯这些,毫无意义。

那一刻我其实是希望她在撒谎的,如果我的彩礼并没有真的用来救人,那我就可喜可贺地站立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而如果我是那个被辜负的人,我便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去承担责任。

一些我们都承担不起的责任。

生老病死,哪个不是烧钱的事儿呢?当初我们全力以赴,想要挽救于万一,固然有孝义,可没有人告诉我们,孝义之后应当如何。

奶奶没有救回来,债要怎么还,我要怎么办?

我不后悔当初意气,当时我想的很简单,嫁人就嫁人,这有什么呢?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当时嫁人,我奶奶还能有一线生机,算是胜造七级浮屠。

可是认识方棠之后,我渐渐坚信,女人并不都是要嫁人的,婚姻也绝不简单。我才二十岁,毫无准备,盲婚哑嫁,难得善果。

鲁迅有篇文章写《娜拉走后怎样》,有段话我记得很清楚。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掉堕落或回来。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倘只有一条像诸君一样的紫红的绒绳的围巾,那可是无论宽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是不中用。她还须更富有,提包里有准备,直白地说,就是要有钱。

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我盯着我妈问:“彩礼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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