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质征战多年，历经的大小战役几十场，还是头一回和自己以前的战友对上。
他御马向前，嘲讽道：“昔日你我共事一主，还曾并肩对敌，也没有个机会看看你我二人孰强孰弱，今日我们就来比试比试！”
双方对视一眼，均从对面眼中看到了战意，不知是谁先策马，一刀一长戟在空中相接，摩擦出火花。
“这匹夫，力气还真大！”文质在心中想到，刚刚那一击，他的虎口还在发麻，不过对面定然也不太好受。他骑着马绕了一圈，又提刀攻去。
对方提戟而来，势要将其击落马下，文质顺势往后一倒，躲过了攻击，转而去攻马腿。他一击得中，马惊，周处勒紧缰绳，转而后退回到队伍中。
文质也不恋战，对着城楼上发出指令。
军队从城中蜂拥而出，如一片黑云翻墨而来。双方的军队迅速淹没在一阵嘶吼声、叫喊声中。
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有机会见到几万人对拼的场面，他们大喊着奔向对方，只想在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又有人呐喊，有人击鼓，有人看着自己的战友倒地不起......
城楼上也布满了弓箭手，他们朝着敌军后方射下一片箭雨，密密麻麻。对面也试图用投石车攻击城池，董先被身边的人扶着，迅速藏匿在城楼上碉堡中。
看向下方的战场，董先不由得说道：“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若真能愿意，我们也只想做个太平盛世里不打仗的将军。”
下面死去的任何一人，都是大齐的子民，而让他们死去的也是大齐的子民。
用千万百姓的命换取来的功名利禄实在是太重了，也难怪陛下会如此痛恨那些挑起战争的人。
下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场面僵持了一个时辰左右，见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士兵也有了疲态，周处命令部下先行撤退修整。
文质也不恋战，让战士们班师回营，只留下一些士兵打扫战场，收拢遗体。
这场战斗，双方均有损伤，尽管文质这边损失相比周处小很多，但他扔不开心。
天上的月亮倏而被云朵掩盖，月光也被藏了起来。鲜少喝酒的将军此次却也止不住自己想要醉一番的意愿。
他喝了口酒，朝着董先大吐苦水：“你说，他怎么非要反呢？”
“那些年真的、我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站在对面，你说，是不是人都是会变？”
“还记得那年我们和先帝一起，说好的平天下，造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我们当时都发过誓的。”
“我们发过誓的——”
董先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位将领，他看着月亮慢慢地走着，只说了一句：“将军，吴克己应该快来了。”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更加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文质才说道：“哦，他来了啊，也好、也好......”
来了也好。
文质的军队在正面应敌，吴克己则率领五万大军，绕道桐城，从侧面攻过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或许文质这方能睡个好觉，周处那边就不知道了。
此时，周处在营地里正大发脾气。
“我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两倍，第一战没有赢就已经是输了，数倍于敌军竟然还能吃个败仗，我周处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旁边的将领们越发不敢出声，他们纵使有意见，也不敢当着周处的面上提出来，否则以其多疑的个性，当众斩首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报——”军账外忽然又有士兵前来。
周处让人进来，问道：“何事禀报？”
军士答道：“探子来报，有大批军队正朝我营接近！”
周处闻言更怒，左看右看，拿起桌上的青铜酒杯就是一扔：“刚打了一仗还想扰我军营，净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招式！”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军力疲，他们也不逞多让，也不会全力攻打，最多在我营外围绕一圈，吩咐下去，让一万骑兵前去与他们会一会，打退便回，不必追赶。”
“诺——”将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