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夏尔冉盘算着，这个善堂的价钱她确实还承担的起，不过，一旦城隍庙的风波一旦有人受伤，这点钱就肯定不够用了。
这时候她开始有那么一点后悔，邢大娘问她要两百文的时候她怎么就直接给了，还有那壶一百文的茶，当时只以为在“解怨”，花了也就花了，实在是太不小心。
城隍庙在城南，善堂却在城北，这么转了一天，等夏尔冉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饭点了。
说是善堂，不如说是贫民生活大院，这里租金便宜，吃喝也不贵，自然吃的东西也十分简单，一大锅野菜糊糊粥摆在路边，一文钱就能吃一天，真是个省钱的好去处。
善堂的人得知有乞丐要住进来依旧有些不悦，不过善堂这种地方，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等级观念较其它地方更轻一些。
夏尔冉这次难得没有被拒绝，这边只说要加两文钱，让他们住进来前让他们洗个澡，并且房费要提前支付。
这个结果还算不错，夏尔冉借着帮孩子们尝菜的名义喝了碗干净的野菜糊糊，就赶快回了城隍庙。
正好在城隍庙门口遇到虎子回来，告知了情况之后，虎子额头又皱起来了。
“虽说善堂便宜，但是我们不知道要住多久，这么一群孩子，每天要花二十文多钱，一个月可就是半两银子啊。”
乡村里的一个五口之家，一个月加上吃穿也不会有半两银子的。更别说夏尔冉是一个大多数钱财被养母搜刮走的小姑娘了。
虎子太像个小大人了，夏尔冉有时候还真希望他跟个孩子一样。
“放心吧，我的钱就是等着这时候用呢。你们要是觉得亏欠我，就好好活着，等长大了再还我钱。”
夏尔冉思索片刻，快速给出计算结果：“现在市场上的印子钱大概是月利五分，你们让我赚个便宜，一年给我一倍的利息吧，要利滚利的。”
一年翻一倍，次年翻4倍，这确实是个令人咂舌的金额，在高利贷市场也是极其黑心的程度。
“好。”虎子答应的很快，生怕夏尔冉反悔一般。
“我们写个字据，如果我长大了不还你钱你就去官府告我。”
哪里有欠钱的这么积极的。
夏尔冉左右环顾一圈，这里不止没有笔墨纸砚，甚至连破布都没有一个，“你这也没纸笔，下次写好拿给我。”
虎子认识字，这点夏尔冉一直都知道。
拿出一个铜板，递给虎子：“这是给你买借条的纸的钱。”
着年头纸张极贵，但是欠条这种东西，绝对不能省，如果虎子以后飞黄腾达了，她还要靠这个要债呢。
虎子低头，不肯接过去，“我已经要花你的钱住宿了，怎么可能花你的钱打欠条。你放心，我跟着那些书生抄抄书，买欠条的纸还是有的。”
虎子写的一手好字，本来不必被困于这破旧的地方，但他常年脸上脏兮兮的，书生圈子清贵，也容不得他加入。
这时候就必须要夸一下善堂必须洗澡的要求，夏尔冉其实挺高兴，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虎子洗澡。
她面前的虎子，头发是打缕的，脸上永远是煤灰和脏泥，他明明经常催别的孩子洗手洗澡，自己却从来没敢经过，这么多年，夏尔冉都是通过身形和声音来认他，几乎没见过他的脸。
当然了，脸上最脏的那个一定就是他。
“那你可要当心，好好赚钱，以后要是还不了债，就要给我以身抵账了。”
虎子的脸，哪怕在煤灰后面都能看得出涨红，这小子以为我有啥想法？
“想什么呢，我让你还不了债就给我做仆人。”
虎子定定的点了点头，好像在做什么莫大的承诺。
而夏尔冉，已经在想念那个白嫩的奶娃娃一般的小虎子了，等他洗干净，一定要好好揉揉他的娃娃脸，过一下手瘾。
虽说还没到城隍庙风波的时候，但是夏尔冉害怕上辈子的记忆不准，还是让孩子们今晚就先搬过去。
给善堂付了钱，安排好事情，又帮他们付了野菜糊糊的钱，夏尔冉准备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大街上的人也逐渐稀少，摆摊的都收摊回去了，也没什么行人，一条大路走到了头，才看到还有两个孩子在玩泥巴。
“你这小兔崽子，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吃饭，不想吃饭了是吧。”
一个中年妇人手里拿着锅铲跑出来，把一个孩子提溜了起来。
“疼疼疼，别老说我是小兔崽子，我是小兔崽子你不就是老兔子了吗。”
小男孩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硬着头皮犟嘴。
“还敢骂你老娘了，看我这次回去不打死你。”
妇人看着极气，手揪着小孩耳朵不撒手，但是又怕伤着孩子不敢使力气，被那小孩一下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