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如果能早些重视她，也就不会有今天。方筱乐要的很简单，特别容易满足，教她练习开车，陪她去楼下牛肉面馆吃一碗，夸她衣着打扮漂亮，带她出游时对她讲的笑话有回应，和她一起去试礼服……真的很简单，可是他一件也不曾做到。
他重视过方筱乐吗？
没有。
“我之前做的很糟。”
她没搭话。
他们眼中的情绪迥异不同，相较于乔牧屿的满目深情，方筱乐两眼写满好奇，是的，她委实好奇乔牧屿究竟想干嘛，这个架势，如果他们俩不是兄妹，她甚至都要怀疑这家伙打算告白。
方筱乐：“……你看我干什么？”
初冬的南凌仍然暖和，乔牧屿西裤衬衫，袖子随意挽了几层，没系领带，领口的精致纽扣开了两个，锁骨若隐若现，合着眉梢眼角的笑意，他答的自自然然：“当然是觉得你好看才看你。”
觉得她好看？
好吧，她也的确觉得自己挺好看的，人嘛，首先得认可自己，但是这话一旦从乔牧屿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格外诡异。在方筱乐的记忆里，乔牧屿对她的外形评价只有这么几个词——
土、很土。
难看、很难看。
“我说，你能不能换换风格？多大人了还总穿粉色？”
“另外你这个发型也很要命，就不能搞洋气点儿么？”
回忆毫无温情可言。
方筱乐无所谓地瞥他一眼，冷哼：“知道你在讽刺我，但还是想劝你积点儿德。”
“……我并不是在讽刺你。”乔牧屿满腔挫败，心知这就是作孽太多的下场。
方筱乐的声音依旧哑哑的，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她的目光在羽毛灯上游移飘忽，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似的小声说话：“用不着你搁这儿笑话我，有什么了不起，以后头发还会变长，多吃一点就会长肉，那气色当然就会跟着好起来……”
因为手术的关系，方筱乐以前最爱在一侧绑成麻花辫的长发全部剪短了，身体也跟着清瘦许多，摸着骨头都硌手。乔牧屿是真心疼了，没让她继续往下说，他在日记本和小乐很方公众号里了解到一个最为真实的方筱乐，白天说着不在乎，晚上蒙着被子哭。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讽刺你，也没有笑话你，”乔牧屿向前靠近她，语气真诚的恨不得把心捧出来给她看：“我以前脑子有问题，所以才喜欢欺负你。”
像是委屈很久的小孩儿忽然得到家长的安慰，眼泪开始在眼眶里转圈。
方筱乐觉得压抑又委屈。
她对“哥哥”这种突如其来的极大转变非常不适。
事实上，在方筱乐心里，哥哥并不是仇人，她只是早就做好了跟他楚河汉界一辈子的打算，但为什么一觉醒来哥哥就这样了？他是真心想跟她好好改善兄妹感情的吗？这会不会又是他精心策划的某种圈套恶作剧？
像这种亏她已经吃得太多了。
“筱乐，我跟你哥分手了，我有点不放心，你回家陪陪他好吗？”
乔牧屿跟沈羽慈分手那年的平安夜，她从学校逃寝出来，顶着大雪去酒吧找他，就因为沈羽慈跟她说了这句话。方筱乐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平时关系多差劲，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家人就该共渡难关。
她陪他大醉一场，结果呢？
宿管老师发现她不在寝室，电话打到妈妈那里。第二天酒醒，面对父母的责问，乔牧屿不仅没帮她说一句话，甚至还在一旁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筱乐，下次千万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我跟你爸担心一晚上，你怎么会喝那么多酒？身体都不顾了吗？你向来懂事，这次到底是为什么？”
那会儿乔牧屿悠哉悠哉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方筱乐当时气呼呼的，她知道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乔牧屿房产一大堆，平时他根本不怎么回家住，可是昨晚他偏偏要带着醉醺醺的她回家住！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他就是想听听爸妈是怎么教训她的。
既然如此，她还顾及什么兄妹感情。
“爸爸，妈妈，昨天沈羽慈跟乔牧屿分手了，沈羽慈不放心就想让我陪他一下，然后我去酒吧找人，找到他的时候看见他正一个人喝闷酒呢，就想帮他排解排解，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方筱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乔牧屿当时的反应。
“你确定喝闷酒的是我？怎么说呢，我跟沈羽慈是友好分开的，所以方筱乐，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点？”
回忆令方筱乐警惕起来。
没错，她不能再轻易上当了。每一次当自己以为跟他的关系缓和了亲近了，乔牧屿转头就会给她当头棒喝。
既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路数，干脆直白问问好了。
“说吧乔牧屿，你又有什么坑我的计划？”
“坑你？”
“是啊，不然你干嘛在爸妈面前对我表现这么殷勤？不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
“哼，当年你跟沈羽慈分手，我逃寝找你陪你喝酒安慰你，你是怎么对我的？”方筱乐白他一眼，看灯看羽毛看墙壁，就是不看他。
“我是有点笨但不傻，亏吃多了总会学聪明的，所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阴暗小九九。”
说到他那时是怎么对她的，乔牧屿属实不敢回忆。那天晚上他将酒言酒语的方筱乐带回了父母家，第二日父母跟她谈话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看好戏。
这件事……能不能给他点儿时间慢慢还？乔牧屿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算了，不敢回答，干脆先转移话题不答了吧。乔牧屿舔了下嘴唇，艰难开口：“我没有阴暗小九九，我真的……只是想学着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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