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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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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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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胡娇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杨玉乔小声道,“我去帮刘一舟上山采婆婆丁,太渴了,我看见小山坡那边有野桃树,就去摘桃子。结果一不小心踩到青苔了,滑到一个泥坑里。幸亏碰上了白知青,不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白知青?”杨玉乔蹙起眉,“他不是腿脚不便么?怎么也会在山上?那是和其他知青一起的?”

“没有,他平时不跟其他知青一起干活。也好在山上采药。”

“娇娇,你莫要哄妈。我听说那白知青性情古怪着哩,从来不爱跟其他知青一起干活、一起说话,也跟村里人没什么来往,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怎么两次三番你有点皮外伤他都在场?还都帮你包扎呢?”

难得见到杨玉乔表情严肃的样子,胡娇娇哭笑不得,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哇!怎么她一碰上白明时不是哪儿磕破了,就是哪儿流血了。光是这帕子,已经是第二次用来给她包扎了。上次是手,这次是脚,下次真不知道是哪里。

“你和白知青是不是……”

“妈,你乱想什么呢?人家是城里来的知青,以后肯定是要回去的,哪是我能想的?”胡娇娇赶忙打断了杨玉乔的猜测。

听了自己女儿的话,杨玉乔稍稍放下心来,念叨着:“那就好。妈就是怕你年纪小,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拎不清就不好了。那小白知青虽然腿瘸了,可模样俊,听说家里成分还高,在什么省城的大医院,还是个院长。哪是我们这种人家肖想的?妈是怕你付出了心思,到头来一场空反而伤心。你啊,往后就找个村里老实可靠的后生,妈就安心、也对得起你爸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胡娇娇心中狐疑地打量着杨玉乔,突然抓到了一个点,冷不丁地问杨玉乔道:“妈,这竹子躺椅我中午走的时候还没有,哪儿来的?”

提到这个,杨玉乔一敛愁容,展颜笑道:“这个啊?是冬宝做的,刚送来没多久,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回来了。我本来想留那孩子吃饭,死活不肯哩!真是个淳朴的好孩子!”

“好什么呀!”胡娇娇差点就脱口而出中午的事情了,“妈,看人不要看表面,我跟许冬宝也算一起长大的,他不是你看得那么老实。他这人……背地里阴着呢!”

杨玉乔轻叹了口气,“娇娇,我知道你先头中意春生,现在又认得知青点一些优秀的城里青年。看不上冬宝也是正常,可你也不能说人家不好哇!”

胡娇娇是彻底明白了,这个许冬宝本来就长得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平时在村里口碑也不错。今天中午出了那么一茬子事儿,又眼见白明时陪着她。定是怀恨在心,但碍于说出这事对自己名声是极大损失,更出于男人的嫉妒心,才先下手为强,直接抄了近道,找了杨玉乔套近乎。

这样的人心机真是深,哪里跟老实忠厚沾边?而且在书里,他还在权衡利弊后,最后娶了胡招娣。可怜杨玉乔还以为是自己一个寡妇拖累了女儿,拼命做手工针线给姑娘攒嫁妆。没少挨许家那老娘的羞辱刁难。

胡娇娇知道此时在杨玉乔的印象中,许冬宝的形象已经是很正面了,自己再多说无益,反而让杨玉乔更坚定自己的想法。得想办法让许冬宝自己慢慢露出面目来,于是便也不再争辩。

母女俩正说着,刘一舟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那只倭瓜,“我说小胡,你这都为了帮我采药脚破了,我来给你送消毒药水和纱布,这倭瓜归你了,晚上做顿饭吧。”

胡娇娇没好气道:“说的好听,倭瓜给我做,吃饭一起吃是吧?”

见被识破了,刘一舟憨憨笑笑,“女娃娃做菜手艺太好,我老刘肚子里的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倭瓜个头够大,足足有一个男人手臂那么长,切开来后还不老,胡娇娇将倭瓜一分为二,一半切成块,跟蒜瓣、青椒一起放在锅里焖。另一半切成了瓜丝,用纱布勒干净汁水,调上掺和了富强粉的玉米面,包成了一个个小饼。

炖得酥烂的倭瓜,汤汁里都是浓郁的蒜香和青椒的清香,刘一舟吃着自己桌上那一碗,吃得眉开眼笑,直说这个小徒弟收的真值!

胡娇娇记着白明时说的话,吃完饭,换上了干净衣裳,便将何首乌放到小挎篓里,朝任永厚家走去。

第25章 虎皮椒,过路仙

任永厚家住着砖瓦房,有个篱笆围起来的大院子,人丁兴旺的,是任家庄的大户,但家里人个个成分都不高。这年头,这种人活得是最好的。

胡娇娇挎着小篮子,踮着右脚,小步地走到任家门外,隔着篱笆墙,看见任家一大家子正在院子里头摆着的桌子旁吃饭。她来的这会子刚吃完,任家几个女孩正在收拾桌子,只有任永厚还在喝着小酒,筷子挖着半个咸鸭蛋,还有一叠花生米。

抱着一摞碗的任月云,一眼就看到了胡娇娇。听说她被家里人赶出去了,现在跟着刘一舟学做赤脚医生。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跟着一个没成家的老光棍成天出入,呸!真不害臊!可眼面前的胡娇娇,依旧顶着她那张妖冶的脸,有些日子不见,这张脸似乎还更娇艳了。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想起昨天自己跟未婚夫春生在田埂边走着,偶然听到田里的娘们儿说笑说到胡娇娇,他那一下子被吸引过去的眼神,任月云就又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意,对着走到门口的胡娇娇不客气地撵道:“你来干啥?我们家吃过饭了,都要歇着,没人有空搭理你!”

胡娇娇也不跟她计较,看见了桌子旁小酌的任永厚,甜甜地叫了一声,“任伯伯,我是来找你有事的。”

任永厚微微诧异,放下了小酒杯,“是娇娇啊!”

胡娇娇母女从胡家分出来单过的事,他也都知道。为此杨玉乔还特地找过他,想请他在她婆婆面前说几句劝和的话。本来他是答应了的,可没想到胡娇娇竟然会拜了刘一舟。虽说也没有正式拜师当学徒,可这在城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乡下农村人思想封建,孤男寡女、出出入入的,这还不够被人笑话死?

可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就真这么做了。第一天就跟着刘一舟去了生产队,学阉猪。换成胆子小、面皮薄的小姑娘,不被吓死也被臊死了。光凭这一点,任永厚还是对胡娇娇有几分刮目相看的。

“你去刷你的锅去!”任永厚努努嘴,撵了一脸不欢迎的任月云进屋,随后自己起身,走过来,和声对胡娇娇问道:“月云就那个说话夹枪带棍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找我有什么事啊?”

胡娇娇将小篮子上盖着的布一掀开,露出了两支人形的何首乌。任永厚又惊又喜,“这……这是,刘一舟让你送来的?”

胡娇娇照着白明时的嘱咐,对任永厚道:“不是他让我送的,是我听他提过一耳朵,知道您到处找这个。今天下午去山上挖婆婆丁,一不小心挖到个何首乌,所以我就带下山来了。这不,脚都给不小心磨破了。”

任永厚的脸顿时堆笑成了一朵老菊花,“这……真是太谢谢你了,娇娇你真是有心。这城里也买不到,让刘一舟替我去山上找找,他找了好些日子也没找到。你看看你看看,这形状多喜人!刘一舟能收到你这么个聪明徒弟,真是他的造化!”

胡娇娇也淡淡笑笑,“许是伯伯您家跟这何首乌有缘分吧,采药也要有个缘分。刘一舟收我的时候说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道告诉他,收第二天上他家去的第一个人,这徒弟准能成。这不就遇上我了么?刘大伯给了我跟我妈容身之处,我跟刘大伯学手艺、做帮手,都是互相帮助的事,也谈不上谁占谁便宜。”

任永厚是多精的人,一听这话就听明白了,那是胡娇娇在为自己那些传的流言平|反呢!既然自己得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以后当然也要还她个人情。大海眼看着就要到结婚年龄了,这白头发毛病再好不了,可就难娶上好媳妇了。

于是连连点头道:“妮子说的有理,咱们一个村儿的可就不是要互相帮助么?你将来学成了,咱任家庄也多了一个赤脚医生,还能给乡亲们看病嘞!”

有了任永厚这句话,胡娇娇暗暗明白,往后再有人说闲话,村长是会出来制止一二的。一个村里有威信的人一旦发了话,说上一两回,那些人也就不敢明着来指摘了。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白明时让她来送药的用意,心里不由泛起一丝甜。

因着脚底有伤口,胡娇娇这几日也没跟着刘一舟四处东奔西走,只留在家里学着认认药,整理整理草药什么的。刘一舟照例每出去一次,都能从求医的人家带回点新鲜的瓜果蔬菜,大方点的人家会给点鸡蛋或几角几分钱的毛票。

上天从生产队拿回来的肉还没吃完,刘一舟自从尝过了胡娇娇的手艺,就从心里认定了胡娇娇继承了她爸胡守义的衣钵,出门逢人就夸。原本等着看杨玉乔母女过得穷困潦倒笑话的村民,见胡娇娇竟然入了刘一舟的青眼,渐渐地也生出了几分红眼病。开始编排起胡娇娇和刘一舟的不是来。

这天,胡娇娇将刘一舟剩下来的肉剁成了肉糜,又将青椒的蒂摘下,掏出辣椒籽,将肉糜一一填进去,放在锅里煎香,倒上一点点酱油和盐。

刘一舟闻着菜香就直竖大拇指,照例盛出来一碗,让胡娇娇给带回去。这回,胡娇娇却礼貌地摆了摆手。

“不用了,我妈中午已经做好了饭菜,再带回去就浪费了。”

刘一舟大笑,“哪儿有嫌肉多的?中午吃不完,晚上热热再吃。”

胡娇娇面露为难了。

刘一舟大大咧咧,自然想不明白,“咋了?”

“刘大伯,我们能住你的房子,我又能跟你学门手艺已经十分感激了,哪有又吃又拿的道理?论帮忙,明时哥才是帮你最多的,这碗肉就留给明时哥吃吧!”胡娇娇将肉往白明时面前推了推,自己做的虎皮椒肉香四溢,但也只能忍着咽了口唾沫,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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