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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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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知心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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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敷衍的?从冷宫顺藤摸瓜一路查到了太医院的粗吏, 那人经不住慎刑司两轮敲打,没一会儿就将吴庶人彻底卖了个干净。

吴庶人既被揪出,冯宝林再逃不掉。慎刑司的五十大板让这娇生惯养的女子一次次痛昏过去又一次次被凉水泼醒, 彻底打散了她拒不认罪的勇气。

彼时太医们还没查出两位贵人滑胎的真相,只当是在游园会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回听说问题居然出在御令调制的兰草香里, 上到院正院判下到当值的太医医女都吓出一头白毛汗来。

这还好是点子活血的药粉。万一被撒进去的是什么要命的毒药,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太医院如何自危且放下不提,皇后娘娘下令将赐下的兰草香全部收回,果然查出冯宝林招供的药材成分。依冯氏所说便是上巳节御赐兰草乃是惯例,太医院年年制作亦不会太警觉。因不知末了陛下与娘娘要如何分配这些香草,索性全部都下了药,总会有一些被白宝林受用了的。

是的,冯宝林并非要残害所有皇嗣,她实则是冲着白清涟一人去的。只她与白清涟本无交情,明纯宫又被李嫔守的滴水不漏,她不得已才误伤了宋贵人。

皇后盯着她看了良久,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白贵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这才是皇后最想不通的。白清涟宋慧娘王玲珑互相之间往死里踩都能说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可一个入宫不过十日、更没有怀上身孕的小主,为什么要对白清涟出手?

冯宝林眼神涣散,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像着了魔一样做下这些错事,明明她与白贵人不过每日在请安时见一面,各自从无什么妨碍。

其实慎刑司在审讯时就问过许多遍,冯宝林连自己怎么通过吴庶人寻来人脉找齐药材、又怎么买通粗吏投毒都交代了,唯有这一点无论如何逼问也答不出来。

慎刑司的老手不是没怀疑过她还隐瞒了什么更大的阴谋,可最终不得不承认,冯宝林是真的不知道,因根本不知道才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皇后将最终结果呈给陛下,陛下也气坏了。先下令把打的血肉模糊的冯宝林丢进冷宫,帮凶吴庶人亦挨了慎刑司的二十大板。接着便是冯大人被女儿牵连革职查办,连吴相都跟着吃了挂落。

出了纰漏的太医院同样没逃过责罚,自上往下轻则罚俸重则丢官,至于这回管着制香的两位更是直接下了大狱。陛下少有这样发狠的时候,可这回连孔太傅都干脆领旨,四相更无半点废话——实在是太大意了,连一个新进的宝林都能差点儿将陛下的子嗣并几位妃嫔害死,是得下重手好好整治一番了。

皇后则以懿旨明文在后宫宣告此事——反正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说开了好过让人妄自揣测造出更多匪夷所思的流言。二来也是提醒敲打后宫的宫妃们,莫要一时得宠就不知天高地厚,小心步了冯宝林的后尘。

此举着实有效,后宫中一时安分了不少。唯有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众人心底——便是连皇后甚至冯宝林自己都没搞懂的那个问题: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虞枝心听完冬橘每日一场的转述八卦后已有了猜测。将人都打发出去,只留白桃在屋里小声商讨:“依我看啊,这回仍是陛下干的好事。”

“没有理由却这样强的执念,哪怕不择手段不顾误伤也要完成任务,显而易见是摄魂术的效果。”白桃点头表示同意:“中了摄魂术的人就仿佛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只在达成目的上,根本发现不了自己不正常。”

而她们俩所知的唯一一个会摄魂术的人就是皇帝陛下。冯宝林年纪小又新得宠,自然不会对陛下有什么戒心,被陛下轻易得手并不奇怪。

“我猜陛下也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程度。”虞枝心无奈的摇头道:“白清涟是皇后选中的人,又被李嫔护的水泼不进,若是有太医诊出她肚子里的是个皇子,陛下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皇后无意与陛下重修旧好,更没打算自己生孩子。而李嫔已经没了生育能力。是以她们最初的打算就是让白清涟承宠生子,无论这个孩子是养在皇后身边还是李嫔身边,孔氏都算拿到了一张底牌。

哪怕后来陛下下旨所有皇嗣皆交由皇后抚养也没动摇皇后对白氏的特殊关照。王玲珑那浅薄嚣张的女人且不提,宋贵人品貌端庄性情温和,按说比白清涟更能得到皇后的青睐,可皇后对她几乎不闻不问,任由贵妃将人笼络了去。

又或许是她们先就认定宋慧娘是贵妃一派,索性懒得去笼络。反正孩子生出来都要抱到坤和宫,届时宋慧娘是何态度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态度陛下看在眼里,既然皇后对白清涟的孩子势在必得,他必要先毁了白清涟。宋慧娘则是留着作王玲珑的替补——万一王玲珑不争气的没能把孩子活着生下来,他得有另一个孩子用上重黄堇送到皇后身边去要了皇后的性命。

虞枝心的猜测几乎全中,陛下就是这般想法,亦是这样做的。宋慧娘留在长乐宫里随时可以下手,而白贵人的吃穿用度和嬷嬷下人都是皇后与李嫔一遍遍查过,尤其防着贵妃和陛下,那重黄堇的熏香根本没法儿送进白清涟的寝宫。

这些年皇后和李嫔算是差不多摸清了陛下的底细,可新进宫的妃嫔总不会这么快被她们拿捏。皇帝又是个惯会把自己的女人当刀使的,在某一日与冯宝林亲近后悄悄将谋害白清涟的念头摄进冯氏的意识中。

冯宝林对此一无所知,脑子里却早已印下此事,如走火入魔般日夜琢磨着如何才能让白清涟流产。她家中是高门大户,知道的阴私手段不在少数。这熏香里的药材本是母亲教给出嫁的姐姐时被她偶尔听到记在心里,正好此回可以用上。

只光有计划没有人手仍行不通。冯宝林很快就想到了吴伊人,果然从她那里接手了一批先敬妃留下的心腹。又听闻上巳节做熏香的传统,她心中更是激荡不已,只当连老天爷都在帮忙,飞快的收买人手完成了全盘计划。

后来回想起来,冯氏亦觉得自己当时怕不是被鬼附了身,为了对付白贵人一个竟不管不顾的连宋贵人与丽贵人都忘在脑后,几乎让陛下唯有的几点血脉全折了进去。

殊不知陛下亦是又惊又怒又后怕,在乾元宫里摔了好几个杯子。让冯宝林对付白氏不过是一步试探与闲棋,就如当日让虞枝心对上周庶人一样试试她有多少能耐,做得到固然好,做不到也无伤大雅,总还有别的机会别的办法。

谁知道冯宝林做是做到了,却这般没脑子的闹出大乱子来!毕竟比起一个小小的白清涟,皇后才是陛下真正的心头大患。还好王玲珑并未受到波及,宋慧娘肚子里那个也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否则以赵熠的心狠手辣,若是冯氏打乱了他好不容易布下的杀局,她和冯家要付出的绝不仅仅是如今这样的代价。

第56章 .忆多娇 · ?

赵熠一边后怕冯宝林行事鲁莽差点儿他让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时又不免想起虞枝心的好来。虞氏对着外头心狠手辣伪善多变,对他唯有一片体贴赤诚之心。最难得的是无论她心里如何下了狠劲儿,办事却滴水不漏, 不管是先前对付周思弦吴伊人还是后来对上皇后和李嫔, 每每得偿所愿还能将自己完好无损的摘出来。

这手段几乎可以和贵妃一较高下,然贵妃到底是有自己的骄傲和心思的。不似慧嫔收敛了锋芒温顺的伏于他脚下,将软肋和把柄都毫无保留的呈在他眼前,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小崔子,你去长禧宫跑一趟, 看看你慧主子可受了惊吓。她不若旁人那般爱打听,恐怕这会儿人还是糊涂的。”

皇帝陛下淡淡吩咐, 随手指了几件素色的簪子一并赏下去。小崔公公自觉的忽视掉以慧嫔的品级还不足以让他这乾元宫大总管称一句“主子”的谬误,干脆利落的躬身应喏。

自慧嫔娘娘守孝以来,他在长禧宫与乾元宫之间不知跑了多少趟。有时是替陛下送赏,更多的时候不过是陛下忽而想起一句什么话,便需他这总管大太监亲自跑一趟当个传话的。

不是没有人暗地里嘲笑他身为统领太监还要巴结一个小小的嫔,或是更刻薄些的,只道他是巴结上了慧嫔才得了陛下青眼。

他偶尔听到不过淡淡一笑, 心中甚至有几分得意:这起子贱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慧嫔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个人都想巴结上去抱大腿。偏那位娘娘可不是谁想巴结就能巴结的上的, 他小崔公公能被慧嫔视作半个自己人, 那就是他的本事!

他这般想着, 走的愈发抬头挺胸自信满满。及进了长禧宫,看的白桃都忍不住打趣:“崔公公这是捡着宝了不??看您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有什么喜讯告诉咱们?”

小崔公公到了长禧宫却是收敛了, 一点儿不托大的先与白桃行礼问好。又指着后头两个端着红木托盘的小徒弟笑道:“若是放在别宫里约莫算个喜事,对咱们娘娘来说就寻常了。陛下想着娘娘抄经辛苦又不好亲自过来看望, 便让奴才送几件首饰来给娘娘平日里淘换着用用。”

随手揭开托盘上的红色绒布,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映出一层柔和的白色光晕笼罩在暗红底色上。一瞬间竟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看得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慧嫔娘娘不掩喜色,端端正正的行礼谢恩便连声催着白桃将这套簪子放进妆奁里赶明儿就戴起来。又忙喊秋楹上茶,请小崔公公到花厅里坐坐。

小崔公公此来本就是传话的,自然不会拒绝慧嫔的邀请,拱手谢恩挨着方凳坐下,将陛下的嘱托一一道来。

“这些日子宫里一直闹哄哄的,皇上怕娘娘担惊受怕,遂让奴才前来听差,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奴才,奴才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虞枝心微微一笑,眉心确有两分忧愁。斟酌了片刻才道:“嫔妾虽有许多疑惑,但如今真相如何已是次要。关键是如何将话给圆过去——我听冬橘说,冯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却始终说不出为何要犯下此罪?”

冬橘是乾元宫的常客,与小崔公公也算熟稔。听慧嫔说到她的名字,小崔公公一点儿不意外的点头道:“属实是说不明白,慎刑司也好内务府也罢,甚至刑部的审讯高手都来问过,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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