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想跑，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
烧了一夜的大火终于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出炉的木炭和焦糊血肉的味道。
王记忆完今天的法术，走出帐篷，就看见立光跪在刚刚垒好的石块金字塔前，虔诚的祈祷着。
王：“武僧也信神么？”
“当然，只不过我们信的不是那些人格化的神，我们信仰的是世间的常理，万物的规则。我们祈祷不是为了获得神的眷顾，而是为了从万物中感受平静。”
王：“你昨天看着很不平静。”
立光：“是的。我师傅曾经说过，平静不等于拒绝愤怒和仇恨，而是要接受他们。之前我不懂。”
王：“现在呢？”
立光：“我不敢说我懂了。
“但是刚刚过去的晚上，我在埋葬尸体之前，努力辨认那到底是谁的尸体，结果辨认出了其中一百八十具。
“我回忆他们生前的样子。我们蜥蜴人生命短暂，又是冷血动物所以不能像猫人那样急匆匆的生活，我们只能努力让自己的生命不虚度每一寸的光阴。
“每当我回忆完成，就从他们家门口拿一块石头，垒在这个金字塔上。一共180块石头，我已经垒完了。
“我以为我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得狂怒。”
王：“然而你却没有，对吗？”
立光：“是的。我出乎意料的平静，我自己也不懂这种平静，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我能做到许多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王：“比如？”
立光站起来，面对着并不高的金字塔，他旁边是经过一晚上已经疯长到他脚踝高度的杂草。
下一瞬间，杂草上的露珠自然滚落——
立光用手接住了露珠，动作轻柔得没有打破露珠的表面张力，他让露珠沿着自己的鳞片轻轻滚落，然后在露珠就要跌落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接住。
他就这样让露珠在自己的两手之间来回滚动。
王：“你……这是武僧的拳法吗？”
立光并不回答，而是在打完一整套拳之后，把露珠轻轻的放在身体另一侧的草叶上。
然后他看着王。
王：“呃，这个拳比之前威力提升了多少？我们量化分析一下，以我们队伍里的蛮子的战斗力为单位1，伱原来多少战斗力，现在多少了？”
立光看着王：“我们显然有着完全相悖的认知世界的办法，但是我总觉得，可以和你相处得很愉快。”
王：“啊……呃，这个嘛，我老师教育我说，要求同存异，和平共处。所以你放心，你看我们小队里，主打的就是一个多元化。我们其实前排有点薄，就一个蛮子一个矮子，玛丽卡是搞游击暗杀的。要不，你加入我们？”
立光点点头：“我也觉得我应该加入你们，把给教团找麻烦贯彻到底。”
王：“我还以为你要原谅教团呢。”
立光回答：“我已经原谅了他们。但是我不能让他们继续制造悲苦。这无关个人的仇恨，而是为了更大的良善。”
王：“你确定不是给自己的仇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这并不重要，”立光却如此答道，“释然之后决定贯彻良善也罢，无法释然所以找理由也罢，这两者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