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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3][柳叶]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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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明教弟子打扫完营地时已是晴空破晓,雪驻风停。两方人马在戈壁处分别。临行时商队回首,只见骆驼远去,明教弟子皆身披白衣,遥遥诵道:“凡我弟子,同德同趣,无念生死,无关聚散。”

离开京师,越往西行天黑得越迟。他们抵达沙州时已接近夜半,城内行人依然往来互动,商贾宾客络绎不绝。比起瓜州城里的喧哗和热闹,此处又是别样的攘来熙往、鼎沸笙歌。城中的守卫军调度分明、气势森然,可知是此地的都督爱护士卒,治军有方。只是他们行踪隐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才乔装打扮,一行人拆分成几支零散的商伍进了城门。恰逢沙州府内有一位吴员外,正是昔年明教教主陆危楼途径此地时的旧识。得知少主沈酱侠远道而来,吴员外立即为几人安排了接风洗尘的酒席,邀他们入府一叙。沈酱侠却之不恭,亲自带着柳浮云和叶炜二人前去赴宴,暗中则是安排明教弟子隐遁城中打探消息。

自西域通商以来胡乐传入中土,在大唐盛极一时。吴员外本身便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雅乐之士,尤好管弦丝竹,在府上亦养了几名伶人乐工,席间八音迭奏、鼓吹喧阗不绝于耳。酒至半酣,他乘兴而起下场击鼓,请沈酱侠一行为自己伴奏。沈酱侠笑着推拒,称自己是十窍中通了九窍,对音律一窍不通。吴员外遂将目光投向了柳浮云和叶炜,道:“不知二位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乐器,大可在此间挑选一二,才不负今日的宴饮之乐!”

叶炜刚要答话,忽听见屋檐上的瓦片响动而过,转瞬又消弭无踪。习武之人一向长于听觉,即使是信不过自己的眼睛也要相信自己的耳朵,叶炜见柳浮云同样眉头紧蹙,索性替他答道:“某虽不才,却可为员外弹剑助兴!”说罢掣出长剑置于膝上,屈起食、中两指叩击剑身,轻声和道,“鸿雁搴南去,乳燕指北飞。征人难为思,愿逐秋风归。”他唱的正是一曲吴语小调,寄情衷、诉愁肠,兼之剑声叮咚清越,更显得绮丽婉转、柔美动听。吴员外听罢连连称赞:“好剑,好曲!”

余光却见柳浮云摇了摇头,示意敌人并不在席上。叶炜抬手敛了凶兵,举起桌边的美酒仰头喝尽,笑答道:“更要多谢员外的这壶好酒,果然不同凡俗!”

吴员外连连痛饮了几杯,又提议趁着夜色联句提诗,便以咏月为题。沈酱侠已经婉拒了一回,不好扫对方的兴致,见柳叶二人皆无异议,才率先宣令道:“月明如帛练。”说罢喝足了一杯酒,将杯底翻过来予众人看。

吴员外已有些蹒跚,回到位子上思忖片刻方说道:“月白似琼瑶。”

叶炜幼时曾被父亲耳提面命地教过几日,因此心下有数,此时见柳浮云正看向自己,便捏着酒杯坐到他身边,言笑晏晏道:“长幼有序,这一句还是二哥先来!”

他一向做不来克恭克顺的模样。

这句话除了饮酒时的痴态,还暗藏了几分锋芒。柳浮云沾杯过唇,轻笑续道:“月冷拟云冻。”也跟着抬了抬杯子。

叶炜盯着他的杯沿,嘴角含笑,联上最后一句:“月落问斗杓。”他心道这柳浮云思虑甚重,行事又谨慎,就连宴饮时呈上来的葡萄酒都不肯吃上一杯。

吴员外连说几声“妙极”,亲自取来笔墨将其誊抄在蜀纸上。直到杯盘既尽、宾客皆散,叶炜跟在柳浮云身侧缀行而出,才不忘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装聋作哑?”

柳浮云反问:“你指什么?”

“不说?”

叶炜自忖抓到他的把柄,身影一晃,人已经站到了柳浮云面前,伸手从他怀中摸出一支玄英色的箫来,问道,“那这是什么?”

原来早在同行的这些日子里,他便已将柳浮云的随身物品暗中记下、无一遗漏,乐器自然不在例外。他正要逼人就范,谁知柳浮云却说道:“这可不是用来吹奏的——”

叶炜身上没有内力流转,自然察觉不到。柳浮云随即接过长箫,持一端贴在他的手腕上,叶炜顿觉一阵吸力从箫上传来。他“哎哟”一声退开两三步,又听见柳浮云笑着说道:“此物是由黑铁白锡炼成,可吸蚀内力。又唤作噬魔。”

乌漉漉的长箫在他指尖转了半圈,映着月色,透出几分摄魂夺魄的诡谲。叶炜忍不住多看,忽又听到风声响动,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心神凝重,只觉来者不善。柳浮云佯装被他说服,将风口挨到唇边,吹了一节《关山月》——

霎时间风雷大作,埋伏在屋顶上的杀手持弓连射,矢如雨集。柳浮云上前一步将叶炜护在身后,横箫抵挡,他右手四指未松,风从吹孔灌入,刚好发出如乌啼般的一声清啸。叶炜不欲惊动吴员外,一扯衣袂,使出《四季剑法》中的一式“春雾迷蒙”,脚下步法变幻莫测,将零散的箭矢纷纷拢于袖中。弓弩手三轮不中,皆手持刀戟跳下屋檐与他们短兵相接。叶炜见他们功夫平平,似在隐瞒自家的武功路数,故而招招落在对方手腕的神门穴上,逼他们显露内劲。谁料这群黑衣人悍不畏死,刀刀追命直劈叶炜眉心。叶炜避无可避,不得已使了一招“携梅弹剑”,高声喊道:“喂,这次总不该是马贼了吧?”

自然不是。

柳浮云深知这群杀手的目标正是自己,而叶炜不过是和他亲近了些便被牵扯进来,不由得赫然震怒。

早在绝境天原的时候,他便曾与这支部队数度交手。屈居一地根本就阻拦不住对方的野心。即便是当初强悍如柳贯角、英勇如柳朝云,也是死在了武家与绳池剑宗的围剿当中。待到柳浮云长到一十八岁,他所遇到过的刺杀早更是数不胜数!

想不到他们竟会追到关外来!

柳浮云渐渐失了耐心,索性以力御巧、出手如狂。霎时间鲸波万仞,风化形的刀筋如银线百炼般际天而来,吞天沃日,势如崩山。叶炜半晌没听到其回话,生怕他是中了暗算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曾想甫一回身就被喷出来的热血溅了满脸。

北地武功大多凭借着腿法出众而闻名,故世人用“南拳北腿”来概之,其中尤以霸刀山庄的殷雷腿法超群拔类、啸吒风云。柳浮云半步踏出,已有两人毙命当场。之后又是三步,转瞬之间便有五个人倒地不起。潜伏的杀手不过二十者余,柳浮云一套龙骧虎步走完已是横尸遍地,站立者不过他和叶炜二人。无一人能在他手中走到第二招,更没有人能逃出去一步。

这是赤裸裸的杀戮。

仿佛罗刹恶鬼,从地底爬上来索命。

叶炜眼前只剩下了大片的红色光斑,清凌的月光下,无尽的冰寒仿佛从深渊爬起,攫住他的双腿向上蔓延。他一动不动,就连那双睡觉都不曾离身的剑也掉到了地上。柳浮云回过头来见他举止有异,又问了一遍:“没事吧?”

柳浮云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刚要问询,却被叶炜闪电似地扑了上来,双手发力狠狠地掐在了他的脖颈上!其力道之大就连柳浮云都倒退了几步,他压下心底的骇然,架住叶炜的手臂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岂料叶炜神志未清,对他的话更是置若罔闻,甚至十指渐渐收拢,竟是要将他活活掐死!柳浮云神情一变,眼覆寒霜,垂在身侧的手暗中凝力,只消这一掌朝着叶炜心口拍下,他定会登时毙命气绝当场。

可柳浮云幽幽一叹,却没有动手。

同行数日,叶炜能摸清楚他的底细,他又何尝不是看穿了对方?叶炜这个人,看上去乖戾蛮横,实则心慈手软,与人比武一向是点到为止,路遇仇雠却从不会取人性命。就连发善心都办得十分笨拙。早在漠北的时候柳浮云就断定,叶炜这个人可为兄、为友,但不能当佯兵、做弃子。

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被心魔浸染、迷失本性。明明眼中还是腥红一片,可神情又是那样痛苦不堪。柳浮云竟不知自己何来生的恁多感慨,为一个外人心生怜意。他冷笑一声,忽地翻转右手变掌为擒,既快又准地搭上了叶炜手腕,同时屈起肘部扣下他的手臂向后一拧。叶炜顿时吃痛,本能地缩起腰身,却被柳浮云的手从另一侧拍在肩头。他只觉得穴道一突,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柳浮云扶住叶炜的肩膀,默然不语。都说骗人有千般手段,可要与人相交不过一样理由,那便是从心随意。

叶炜固然是有意欺瞒,但柳浮云也未曾吃亏,更何况这些和旁的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紧要事了。柳浮云捡起地上的无双剑,随即抱住了叶炜的腰身,足尖在檐牙上一攀飘然进了房间。

叶炜在他怀里仍是紧锁眉头,苦不堪言的样子。柳浮云将人推进床侧,一只手挑开袖口,三指已经落到了他的手腕上。叶炜体内真气紊乱,不受约束的岔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显然是走火入魔的症状。柳浮云虽说见多识广,却没有能妙手回春的手段,只好出门去打水,又帮叶炜换了身上濡湿的血衣。

北地天寒,虽是秋季却也能滴水成冰,柳浮云将叶炜裹到锦衾里,单手贴住背心,以自身内劲来替他梳理经脉。半柱香之后叶炜悠悠转醒,想起方才院子里发生的事,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许是你气血翻涌导致心魔发作,现在敛气静心。”柳浮云说道。

“没用的,”叶炜脸色苍白,盯住房间的一角,“我父亲找了无数名医都治不了我的病症。稍有差池,都会像刚才那样万劫不复。”

柳浮云言道:“看来你出关比武是假,了结心魔才是真,找天山派索要鸾筋胶也是真。”

“可我的心魔是你。”

自他十六岁剑挑烟香楼,大败江南群雄一战成名;待到十七岁游历漠北,取胜于漠北七怪之首柯镇善,剑术无人可敌。却恰好遇到了柳浮云。

所心折者惟柳浮云一人,自此终年不忘。

叶炜转过头来,看到柳浮云面露诧异,才轻轻一笑,说道:“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

“……我不明白。”柳浮云说道。

“只是不甘心罢了。我一直想和你打一场,过去是没有机会,现在是不可能。”

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藏剑山庄有大敌来犯,父亲叶孟秋在剑庐闭关铸剑已有三个月,正是在关键时刻;大哥久出未归,不知去向,而家中也只有二哥和几个弟妹。为求稳妥,他二哥叶晖便安排了藏剑七子来迎敌,使出父亲自创的惊鸿掠影剑阵。偏偏叶炜自恃武艺,又争强斗勇,因不服气才主动跳入剑阵助拳迎敌。谁知对方竟然假借叶炜参战的契机,使了个李代桃僵的计谋,害他全身连受了七剑,性命攸关。这件事最终惊动了在剑庐中闭关的叶孟秋。然而当三个月后叶炜醒来时,他武功已废,长发皆白,还落下了不能见血的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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