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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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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新罗故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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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坊外,一名戴着纱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掠过长街。

走到街口,一队神策军忽然提着灯笼从路口转出。见有人冲犯宵禁,军士们立刻拔刀,同时收拢队形,严阵以待。

长安宵禁极严,有冲犯宵禁者,一律按盗贼论处。相应的,严令之下还敢犯禁的,往往真是亡命之徒。

为首的军士喝道:“站住!”

黑衣人停下脚步,取出一块腰牌。一名军士上前举起灯笼,摇晃的灯光下,映出腰牌上“六扇门”三个字。再看她从披风下伸出的衣袖镶着朱红的滚边,正是官衙差役的服色。

军士鬆了口气,随即收起灯笼退到一旁,朝後招了招手,示意同伴散开。

就在这时,军士中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泉捕头,是你么?”

纱笠微微抬起,面纱下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孔,正是久无音讯的六扇门捕头泉玉姬。

对面说话的女子摘下兜帽,露出头顶的芙蓉冠和一张如娇靥,却是在咸宜观出现过的那名女冠。

泉玉姬收起腰牌,“原来是鱼玄机鱼仙子。”

女冠执起旁边一人的手,笑道:“这是我的好友,周氏少夫人,黎锦香。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长安女神捕,泉捕头。”

泉玉姬看了她一眼,然後抱拳施礼,“久仰。”

黎锦香微笑还礼,“久仰泉捕头大名。”

鱼玄机拉着黎锦香走过来,“我与锦香去乐游原登高,贪赏长安夜景,误了时辰,只好请叔父帮忙,派了队神策军送我们回去,不意会遇见泉捕头。”

鱼玄机工诗善韵,以才色名动京城,是长安有名的风流女冠。她叔父鱼朝恩更是受封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专领神策军,身兼光禄、鸿胪、礼宾、内飞龙、闲厩等职,权倾朝野。

泉玉姬道:“我公差劳碌,不得休息,怎比得了玄机仙子闲雲野鹤。”

鱼玄机笑道:“你不若也弃了六扇门的差事,入我瑶池宗好了。”

泉玉姬笑着摇了摇头。

黎锦香听着两人的交谈,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方才见礼时,她只觉得这位一见面就抱拳道久仰,未免俗气太重,完全看不出好友说的果决明断,不让鬚眉。但句子一长,便听出这位泉捕头口齿生硬,原来不是唐国本地人氏,吐字发音反而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忘了说了。”鱼玄机笑道:“锦音的夫君来自弁韩,与泉捕头还算是同乡呢。”

弁韩?泉玉姬正要开口,忽然身子一震,手掌按住小腹,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痛楚。

“咦?”鱼玄机踏前一步,关切地问道:“泉捕头可是受伤了?”

泉玉姬直起腰,鼻尖微微有些发红,“差事在身,不敢多叙,改日再向两位赔罪。”说着一抱拳,“安宁洗,卡塞哟。”说罢飞身离开。

良久,黎锦香道:“她就是《新罗女大破白头鹰》里面的那位女神捕?果然干脆利落。”

鱼玄机望着泉玉姬的背影,唇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悠然道:“是啊。”

“她最後那句我常听新罗婢说起,什么意思?”

“新罗语的平安。告别时用的。”黎锦香淡淡道:“听着就恶心。”

鱼玄机笑了一声,“走吧。”

◇◇◇

夜色下,教坊司的墙头倏忽伸出一隻脑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泉玉姬走到墙边,闪身掠入墙内。

教坊司一间僻静的小室内,独孤谓鼻青脸肿,与泉捕头相顾无言,良久才尴尬地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泉玉姬默不作声,连几上的茶盏也不去碰。

独孤谓打起精神,“六日前汉使的船隻抵达长安,入住宣平坊,上峰命我就近监看。结果……唔,吃了点亏。不得不紧急把你调回来。抱歉。”

泉玉姬淡淡道:“有异常?”

“有。”独孤谓道:“当日来的应该是空船。真正的汉使前日方到,与金谷石氏的家主一同进城。走的是陆路。”

“原因?”

“只能靠猜了。一种可能是汉国的内乱尚未平息,汉使担心途中遇袭,才弃舟行陆,暗渡陈仓。另一种可能就麻烦了,也许汉使是为了与某人私下会面,才刻意瞒过朝廷。”

“知道了。”

独孤谓告诫道:“那些人狡猾得很,你可千万要当心。尤其是那个叫中行说的阉狗,又狠又坏,阴险奸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那种,坏透了!”

“还有吗?”

“我……”独孤谓迟疑了一下,然後笑道:“你匆忙回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准备了些点心……”

“不用。”泉玉姬拿出一页纸,“这是宣平坊剥人面皮案子的线索。他们在渭水北岸的马场出现过。身份已经可以确定,为首的是熊元果。”

“凶手已经查出来了?”独孤谓又惊又喜,接过纸张看了一遍,讪讪说道:“我这回又抢了你的功劳了。”

泉玉姬站起身,放下斗笠的面纱。

独孤谓连忙起身,“你去哪儿?”

“我去对面看看。”

“不可!”独孤谓急道:“汉使身边有高手!现在已经查出来的,有个姓敖的,是晴州佣兵出身。里面有两三个身手比他还高明,我就是被一个姓吴的将军给打的。汉使身边的侍婢我们也查出两个:一个蛇夫人,一个罂粟女,都是无恶不做的匪贼和女杀手,犯案累累,手段残忍。那汉使连这种人都招揽……”

话没说完,泉玉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独孤谓在室内转了两圈,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跺脚,找出一条黑巾,将脸蒙得只剩一隻眼睛,溜出静室,趴在墙头观望。

他倒是想跟着泉捕头一道探探虚实,可白天人家已经放下话来了,自己要是再被逮到,轻则丢官去职,重则断手断脚,连几位上官也要吃挂落。

泉玉姬没有径直掠进对面的宅院,而是绕了半圈,身影在街角一棵墨黑色的古槐下微微一晃,消失不见。

独孤谓伏在墙头,一边心怀忐忑,一边拼命给自己打气。以泉捕头的身手,即便出了纰漏,也肯定能全身而退。总不至于跟自己一样,被人白白揍了一顿,还落下把柄,连累三位上官一起丢人现眼,活活把大唐的脸面都丢尽了。这事闹得,影响前途啊……

这边独孤谓趴在墙头忧心忡忡地吹着寒风,那边他挂念的泉捕头不但已经顺利进入汉使的宅院,甚至还深入到汉使的卧房内——然後就被汉使深入了。

泉奴股间已经是一片汪洋,久违的阳物撞入体内,如同破浪前行,穴内春潮乱涌,溅得满臀都是。

程宗扬笑道:“我就轻轻撩拨了那么一下,你就湿成这样了?”

“哦……主银女神捕攒着眉峰,吃力地说着,方才的精幹利落早已抛到九霄雲外。

她披风丢在一旁,身上那件黑底红边的捕快服被扒到腰上,露出里面白滑的玉体,此时如同青蛙一样伏在圆桌上,股间那隻美妙的玉户因为充血,像鲜一样怒放翻开紧紧含住深入穴内的肉棒,一缩一缩地不停抽动震颤。

“啵”的一声,程宗扬拔出湿淋淋的阳具,然後“叽咛”一声,带着一片水声,重重贯入蜜穴,然後用力挺动几下。身下的女神捕屁股一阵哆嗦,居然当场就泄了身。

不会吧?“程宗扬吃惊之余,又有些失笑。多日不见,泉奴竟然敏感成这样,才幹了几下,就浪得出水。

“米呀哈米大…娄婢休提一丝淘。”泉玉姬颤声说着,一边说一边撅着滑腻的大白屁股,在主人身下一颤一颤地泄出阴精。

“好好说话。”

泉玉姬用生硬的语调说道:“对不起……奴婢失态了……”

“你的六朝话一点长进都没有。”程宗扬嘟囔着拔出阳具,然後毫不客气地幹进她的後庭。

“哦……”泉玉姬吃痛地叫道:“娄婢的含给……要爆炸了……”

“忍着些。把你的含给夹紧点,就这么说会儿话。”

“耶……”

“你居然还当着六扇门的捕头?杀郑九鹰的事没露馅吗?”

泉玉姬断断续续说了两边分手之後的经历。她回到长安,把罪责全部推到郑九鹰身上,由于同行的六扇门高手全部死完,六扇门也无法判断真伪。最後经过刑部的复查,泉玉姬原职留任。

此後一年中,泉玉姬接连破了几起大案,再加上长安各处酒肆青楼突然流行起《新罗女大破白头鹰》的段子,使她的名声不降反升,连原本因为郑九鹰一案暗中压制她的六扇门高层都觉得有些棘手。

这一次她奉命查办宣平坊剥人面皮的案子,刚锁定作案的元凶,案件有了眉目,六扇门紧急把她召回,与独孤谓互换任务。从外边看来,六扇门这事儿做得实在是不地道,泉玉姬唾手可得的功劳平白让给独孤谓不说,还让她堂堂一个女捕头蹲点盯人,打压的势头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在身处局内的泉玉姬看来,十件百件功劳也比不上盯梢这样的小事。自从得到六扇门传来的消息,前来的汉国使节是舞阳程侯,她心头便悸动起来。待进入长安,魂魄相连的感觉霎时变得清晰,泉玉姬终于确定来的正是自己的主人。

当中断已久的撩拨再一次出现,泉玉姬如受电亟,空旷多时的肉体像遇到烈火的干柴一样,瞬间失去控制,以无比的激情回应主人的召唤。使得她在鱼玄机等人面前当场失态,险些就露出破绽。

“黑魔海的人找过你吗?”

泉玉姬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里再一次泛起古怪的情绪,黑魔海那帮贱人无论跟朱老头,还是跟自己,都属于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可剑玉姬每到终局,总是莫名其妙地退让半子,非但没有下死手,反而摆出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的姿态。几乎是来一局输一局,输一局就赔个女人。

泉玉姬、凝玉姬、光玉姬,这就三个了。按行程分,正好是晋国、宋国、汉国各一个。这贱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如果说是安插卧底,泉玉姬的魂丹都被自己得了,根本不可能再起异心。阮香凝和成光,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除了妖媚淫艳别无所长,看不出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左右不过几个肉便器而已,难道还要闹肉便器革命不成?

程宗扬想了半天,也揣摩不出剑玉姬那贱人的心思,只好先放到一边,转而问起唐国的局势,尤其是唐国官方这么下力气盯自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等泉玉姬说完,程宗扬才明白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他固然担心唐国有人对自己心存歹意,唐国方面又何尝不担心自己来搅风搅雨?大家不光怕到一块儿去了,而且怕的理由都差不多。

程宗扬叹道:“这事闹的,还有没有一点战略互信了?”

泉玉姬出言道:“主人不妨去拜访卫公。”

“嗯?”程宗扬疑惑了一下,随即一拍额头。

卫国公李药师!当初师帅就是将月霜托付于他,临终托孤,交情可见一斑。如果说唐国有谁自己能够信任,也只有这位李卫公了。

“卫公在唐国地位很高吗?”

“卫公统领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一共是十六卫大将军,执掌皇图天策府,地位尊崇。”

“十六卫大将军都归他统领?那不是所有的兵都归他管了?”

“没有兵。”

“什么?”

“十六卫从大将军到将军、长史、诸曹、参军、各都尉,全都是军官。下面没有兵。”

程宗扬没听明白,“兵归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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