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歌抱着女儿直接回了自己家。
甘家父母乍一看自己宝贝儿子回来，还以为他是过来玩的，聊了两句才发现甘歌心情相当不好。
都不能说不好，简直是差劲。
甘歌把咔咔放在了自己的卧室，给她拿了个平板看动画片，一出来就说：“我打算和宁煌协议离婚了。”
甘家父母静了静，同时叹了口气。
“他还是对你不好？”甘妈妈把甘歌接下来。
甘歌没打算多说，只言简意赅说了一句：“过不下去。”
“想离就离吧，妈妈支持你。”甘妈妈去厨房给儿子端了盘水果，出来和甘爸爸对视了一眼，又补充：“你爸爸也支持你。”
甘歌瞅了他们两眼，突然说：“不用这么隆重，我都打听好了，H市最近稳定了不少，听说政法机构已经在重新建立中了。”甘歌缓缓吐出一口气，“熬出头了。”
“爸爸妈妈不是说这个。”甘妈妈坐在甘歌身边，小声说：“你不是喜欢那个宁煌。”
甘歌笑了起来：“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甘妈妈怔了怔，心里突然非常难过，因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的儿子以前是什么样的。
甘歌从小就像在伊甸园里长大，性格天真又善良，为人包容，不然按照平常小孩的性格，甘歌根本不会去接触宁煌那种危险分子。
她可以接受甘歌说为了爱什么都不要，但她无法接受，甘歌有朝一日会对着她说：爱不能当饭吃。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甘歌。
真正的甘歌不应该是被现实打磨得双脚落地的人。
甘妈妈眼里含了泪，说：“都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甘歌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很荒唐，当即道：“和你们没有关系，这是我和宁煌自己的问题。”
甘歌静了静，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我们可能真的不怎么合适。”
“回来吧。”甘爸爸这时候突然开了口，“甘家也不至于没了宁煌，天就塌了，现在外面安稳多了，咱们家行事再低调一点，总不会被波及的。”
甘歌点点头，没再说话了。
晚上，甘歌洗了个澡，上楼哄女儿睡觉。
咔咔睡觉其实很好哄，经常自己抱着本童话书，躺在床上等着她的“故事机”进来。
故事机有时候是爸爸，有时候是妈妈，还有时候是保姆阿姨。
但咔咔一般不喜欢保姆阿姨给她讲故事，虽然阿姨也很好，但她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会亲她的额头，捏她的小鼻子。
“今天要听什么？”甘歌的发尾还有点湿，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朝打滚的咔咔伸了下手。
咔咔一个饭滚就滚进了甘歌怀里，然后举着小人书说：“咔咔喜欢安徒生童话，我要听卖火柴的小女孩。”
甘歌笑着亲了亲她，从她手里接过书：“我看看。”
书还没翻开，咔咔突然摇着头说：“算了算了，我还是换一个吧。”
“为什么？”甘歌低头问她。
咔咔一抬头，圆圆的杏眼里憋了点豆花泪，说：“小女孩好可怜，咔咔虽然喜欢她，但听了会睡不着的。”
甘歌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咔咔接着说：“要是我和小女孩能遇到就好了，我就把她全部的火柴都买下来，让她可以住酒店，穿干净漂亮的衣服。”
甘歌下意识就想说：童话是童话，但现实生活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过话到嘴边，甘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突然就读懂了母亲今天望向他的眼神。
甘歌静了静，低头说：“好。每个人都有穿漂亮衣服的资格。”
“就是就是。”咔咔很认同，“还有大人，叔叔，老婆婆……”
甘歌枕在厚厚的软枕上，耳边叽叽喳喳的，像有一只小鸟在他脸上蹦，但他竟然也不觉得烦，相反，他出奇得安心。
甘歌捏着那本薄薄的童话书，很快就睡着了。
咔咔扭头看了妈妈一眼，动作不自觉就安静下来，然后转身把素白的小脸埋进妈妈怀里，下一秒，也跟着睡着了。
两人就这样挤着睡到了凌晨，甘歌觉浅，差不多半夜12点左右，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甘歌皱着眉醒过来，下意识是要摸手机，但他躺在床上缓了缓，才反应过来那阵声响并不是手机铃声。
是门铃。
甘歌轻轻坐起来，替从他怀里掉出去的咔咔掖了掖被子，然后下床走到窗边。
外面很黑，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是一天当中最黑的时候，甘歌打开窗户，夜晚的冷风瞬间倒灌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甘歌连忙把窗户关上，扭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咔咔，然后发现自己多虑了。
他女儿在吃饭和睡觉时雷打不动。
甘歌拉上窗帘，轻轻走出了这间房间，别墅里也没有开灯，只有一楼大厅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
甘歌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恍惚间，他又听到了一阵不间断的门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