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睁大了双眼，要充血爆炸似的盯住盛满笑意的赤红色眼珠，喉咙像被胶水黏住了，“嗬嗬嗬”漏风一样发不出声音。
像腐朽的树，像干涸的湖，只有灰败的灵魂、蛀虫的骨架勉强支撑着血肉。
阿特亚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身体瘫软掉下，像忠诚的勇士伫立在后方。
“好了塔西，不要再玩了。”
余乔和阿特亚的背后又传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耳熟的平淡，是之前那只黑色的虫族。余乔有了一点希冀，那只礼貌的黑色虫族。
紧接着他感受到身上搂住的臂膀更用力了，不用看也知道皮肤下面已经是青紫一片了。余乔僵住了，这一只更可怕……吗？
塔西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变过，即使话里的意思被当成小虫崽子也没有落下，他扬起垂在身侧的手臂，冲着凯厄斯的方向摆了摆手，“嘿凯厄斯，我要向你道歉，以前一直认为你在骗我。”
短短的通道凯厄斯几步就走了过来，在余桥几近崩裂的视线中，他从容地抬起右手横放在左肩，颔首：“虫后安好。”
“哇，凯厄斯你还是这么老土。”塔西笑嘻嘻地吐槽。
凯厄斯淡然回答：“只是礼仪，智慧物种该有的礼貌。”然后抬起漆黑的眸子扫过僵硬的阿特亚和面色惨白的余乔。
“以及智慧物种该有的制度，尊贵的虫后也不能打破。”
他平淡的样子像机器人一样，下达命令：“阿特亚明知故犯，念在是首个虫蛋的生命连蒂者，折断臂两只，残肢将代替你守护虫后。”
阿特亚没有行礼，他的口器顿时张开，发出簌簌嘎吱的声响，淡蓝色的眼珠以缓慢的速度向中间靠拢，就在快并拢成一体化为复眼时，凯厄斯接上没说完的话。
“自行执守虫后的命令，离开虫巢寻找手臂上蓝紫色数字的人类。”
淡蓝色的眼珠迅速退拢，阿特亚再次退回僵化的状态。虫族上下级命令严森，他刚才已经是过界的行为，凯厄斯有权利也有实力杀掉他。
对余乔说话就不是命令了，但凯厄斯语气也没有缓和：“虫后见谅，您没有传承记忆，所以理解您的这一次行为，请由塔西送您回孕育室。”
阿特亚低下头看了眼余乔，在余乔手指扣陷进自己皮肉哭泣摇头的视线下，回道：“是。”
他将怀着自己虫卵的雌虫交出去，因为做了错事，他没有机会亲眼看到虫蛋的出生，他不得不立功换自己的生命，借此重得机会回到雌虫身边。
“哎呀好了好了，我勉为其难接受这个任务吧。”塔西接过哭泣得满脸眼泪的雌虫，懒洋洋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制定很脑残，但是没办法有前车之鉴呢，乖乖地当好虫后这个角色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其他事发生。”
余乔像案头的供品，由这一家转到另一家，不变的是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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